天近黑时，李小囡才回到城里那座李宅。

李文梁正等在门房里，听到动静，急忙迎出来。

“石滾石爷来过三趟了。”李文梁头一句先说最大的事。

“他不姓石。”晚晴赶紧纠正了句。

“那……”

李文梁一句话没说完，大门外传进来石滾的声音，“晚晴姑娘在吗？”

“在！姑娘刚回来，刚下来车。你赶的可真巧１晚晴几步转过影壁，迎进石滾。

“哪敢等一个巧字，我让人守住城门口看着呢。”石滾笑回了句，迎着迎出来的李文梁，急忙长揖见礼，“李大爷。”

“石……”李文梁一个石字出口就卡住了。

石滾不姓石，刚才晚晴提点过来，可喊石滾吧，是不是太托大了？

“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好不好都是无用１东溪先生冷哼了一声。

这句问话解了李文梁的为难，李文梁舒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

“为什么？成字帮和黄老爷有什么渊源吗？”吴妙真看着黄显周。

“这临海码头，哪能容你一家独大，就是一山二虎都不行，最好有个三五家势均力敌。”黄显周一脸苦笑，“你能明白吧？”

李小囡笑问道：“有什么急事吗？”

“你给夏花就行，不用分，她们几个住一间屋。你跟夏花说一句：玉兰说她们大姑娘睡前必定要燃一支这个香呢。”

吴妙真抬头看着黄显周，目光冷漠。穷人家只有劳力，没有孩子。

临海镇。

“我让人先找的姓邵的，许了他一个举人出身，或是江南一个县尉。”东溪先生脸色阴沉。

“照理说，我不该来。”黄显周抬手抹了把脸，“可我，你们那一战，我都看到了，后头，死的，伤的，小虎子才十三，一个半大孩子，顶了他爹进了码头，一个半大孩子……”

平江会馆会长赵思敏送走李文梁和洪世安两人，从后门出去，赶到东溪先生住处。

“倪如石竟然拒绝拜入到我门下，我没想到。”东溪先生声音轻缓，伍杰却从东溪先生这份轻缓中听出了压抑的怒意。

“李爷喊我石滾就行。”石滾急忙欠身说了句，再看向晚晴苦笑道：“晚晴姑娘替我跟李爷解释一句。”

黄显周沿着巷子阴影，到了成字帮吴帮主宅子后角门对面，站在，等了一会儿，两步过到巷子对面的角门，刚要抬手扣门，小小一扇角门从里面拉开，吴妙真将门推开，欠身往里让黄显周。

“我就想着，”黄显周又抹了把脸，“唉，你想做这临海码头的大当家？”

黄显周顿住步，看着吴妙真，沉默片刻道：“就你这里。”

“这里清净得很，黄老爷请放心。”吴妙真神态语调都很恭敬。

“你等等。”晚晴叫住石滾，从车上拿了一个小小长匣子递给石滾，压低声音道：“姑娘跟史大娘子说了一天话，我就跟着玉兰制香，这香味儿好得很，你提我带给夏花她们。”

吴妙真没说话，垂下眼皮，微微屈膝。

黄显周进去，掩上角门，打量着四周。

“会不会是邵先生从中作梗？”伍杰看着东溪先生问道。

“倪如石这个人一心一意要出入头地，照理说不该拒绝，难道他不知道先生您？”伍杰紧拧着眉。

吴妙真一个愣神，“李姑娘……我知道了。多谢黄老爷。黄老爷放心。”吴妙真郑重的福了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