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且问你,这王玄义被带回来之后,可否说过什么?”
“这个……判事!他……好像只在刚来的时候问过什么时候见您,不过之后便是每日读书,点茶,却不曾再问过半句了……”
“每日只是点茶,读书?他读的什么书?”
“好像是《唐律疏议》,《疑狱集》什么的……旁的倒也没什么了!”
“哦?……你先下去吧!”
刘保勋听到下属的禀报,心中确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要说起刘保勋,早在后唐之时便是以刑名之学入的仕。因此对于《唐律疏议》,《疑狱集》之类的典籍自是不会陌生。此时他听说这进士出身的王玄义也在读刑名之书,刘保勋的心里便有了想要会一会这个王玄义的想法。
只见这刘保勋信步走出了自己在大理寺的公廨。却是一路来到了看管着王玄义的那一处院落。当站在门前的两名公人见到判事来到了门外之时。本要出声行礼,可刘保勋却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动作。
刘保勋隔着半敞的院门打眼观察了一番,却见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此时正坐在院中的石登上捧卷读书,这刘保勋怕手下出声打扰,只摆摆手便让旁人离开了,随即便见他径自推开院门,然后慢慢地踱步到了王玄义的近前。
“王院判也在研习刑名之学?却不知有何见解?”
“啊……”
耳听到身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问询。王玄义却是吃了一惊。当他回过头来,看到一名身着紫衣衫官服之人正立在自己的身后。王玄义一时诧异,便连忙起身向对方行礼道:
“敢问阁下便是刘判事吗?晚辈这厢有礼了!”
“哈哈,王院判来此间已然住了几日,我听人说,你却不曾问过我的去向,单只是每日读书点茶,王院判过得好生逍遥啊!哈哈……”
“额……倒是叫大人见笑了!晚辈,却是不知大人因何召我在此。不过……晚辈虽然困在这方寸之中,但只要静下心来,却可畅游于心中的一片净土……”
“心中的一片净土?王院判真是好性情啊!只是……这《唐律疏议》和《疑狱集》?却又与净土何干?”
“啊……”
王玄义听了这刘保勋的询问之后,却只是立在一旁不做答复,就在这刘保勋以为这王玄义不打算回答自己的提问之时,却听到王玄义突然说道:
“晚辈曾听人说过,这《宋刑统》乃是照搬《唐律疏议》而来,其中多有不合时宜之处,却并未删改。晚辈切以为,这依唐律来治宋刑,乃是方枘圆凿,削足适履!这宋刑还需以宋律来治,才是根本之道!”
“哦,所以你才要研读这《唐律疏议》?”
“正是如此,晚辈希望,若是那一天能有机会,我便可摒弃这《唐律疏议》之中不合时宜之律法,为大宋修一部新的刑律。不过……这只是晚辈的一点小愿望。却不是这开封府的院判所能承担的,还望大人不要笑话才是……”
“笑话?王院判志向高远,我又岂会笑话于你。”
这刘保勋听了王玄义的想法,真是惊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待他自低头去看王玄义所抄录的笔记之时,却是越看越是敬佩。
“身居困境而心安天下,此人莫不是有宰辅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