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靠近了,诸人转头望去,有人认出来了。
“赵相公?是赵相!”
李伯言眉头一挑,转身望去,是赵汝愚不错。
准备下船的朱门弟子纷纷驻足,等着这位罪魁祸的先生上商船,想要问一问,到底是谁的意思?
赵汝愚神情肃然,一语不地上了船,李伯言走过去,朝其一拜。
“先生。”
“嗯。”
蔡元定无疑是当中与赵子直最熟络地,问道:“赵相公,晦翁如此境地,咄咄逼人,何至于斯啊!”
“未曾逼晦翁如何如何。革新理学,非晦翁一人之利,乃为苍生,为社稷。”
“革什么革!理学有何错焉?当初官家定位伪学,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分明就是韩贼排除异己之作为!”
赵汝愚从怀中拿出一张金红色的锦帛,缓缓道:“官家手谕。”
众人纷纷皆跪。
“敕沂国公赵汝愚:今天下大学,鱼龙混杂,岳麓,乃湖湘之名学也!文兴之地,盛会之处,特令沂国公主持岳麓文会,辩驳真伪,去伪存真!故兹诏示,想宜知悉。十七日。”
众人起,神色古怪不一。
官家这道旨意几个意思?
“多谢赵相,这是官家给理学一次翻盘的机会?”
李伯言眼观鼻,鼻观心,心说,屁个翻盘,这是人皇帝老子怕蛐蛐斗不拢,故意拿热草挑拨呢,还机会,鸡毛都不给你!
赵汝愚收起圣旨,缓缓道:“诸位回吧,将禁中旨意告知晦翁。”他也不表态,不说任何带感情的话,是福是祸,就只是让这些人带话给老朱,让他自己去理会。
“多谢子直公!”
“多谢赵相大恩大德。”
黎贵臣等人满怀激动地离去,赵汝愚瞥了眼李伯言,淡淡道:“如你愿了?”
“怎么能说如学生愿?”
赵汝愚叹道:“正则呢?”
“叶先生这回是真去游湖了。”
赵汝愚摇头笑骂道:“他倒是真有闲情逸致。你俩一出永州,我便知要出事,这回倒好,怕什么来什么。”
“老师是怕官家的旨意?”
赵汝愚眉头一挑,哼哼道:“此意,怕是节夫的计策。他怕老夫东山再起,这一招离间之计,真是巧妙之极了。我之所以不让你跟叶适寻衅滋事,就是怕到时候新学变为众矢之的。如今……”
“老师不要慌,一切都有我跟叶先生在这呢。您只管看就是。”
“我是你的老师!倘若真被众生攻讦,你让我袖手旁观?新学若能有晦翁提携,自然能安立于世上,若真被各派打压,我看你拿什么来维持!”
李伯言替赵汝愚倒上酒,说道:“事已至此,老师,咱们只能迎头而上了。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苍海!”
“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背诗,平日里怎不见你如何敏而好学?去去去,把正则给我寻来!”
在永州的时候,李伯言就像是一棵歪脖树,赵汝愚任其疯长,也不多过问他的事。这位半生朝堂的宗室相爷,是想看看,到底所谓的永州模式,能够展到多远。
然而现在,他必须得管了,因为再不管,李伯言就敢把天给捅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