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伯言还在伤感蹭叔就这么溜了的时候,没几日,赵相公的别苑里,又多了俩蹭吃蹭喝的。
李伯言站在边上,看着年纪不小的蹭叔被坐在赵汝愚边上的老者训斥着。同样庆元二年落马,同样在五十七逆党名列,蹭叔的老师——陈傅良,以及同门蔡幼学。李伯言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儿莫不是成了逆党收留所吗?
赵汝愚、周必大、叶适再来陈傅良跟蔡幼学,这一桌麻将,都还多个看客呢。不过比起陈傅良,这蹭叔以及这位小蔡的名气更大一些,孝宗之时,蔡幼学就名满临安府了,其文气,比之陈傅良更盛。
如今一个个都被罢官,也就扎堆到了一起。
陈傅良年纪比赵汝愚大那么三岁,也算是同辈。一副臭脸,看着叶正则呵斥道:“真是太胡闹了!若不是老夫一纸书信到了潭州,你莫非还真要凭自己那点本事,去班门弄斧?”
蹭叔瞅了一眼陈傅良,心说,这小辈还在这呢,我这也快五十岁的人了,就不能收敛收敛火气么?
“你看看,你看看,这写得七零八碎的,也好意思倒是传印分?滑天下之大稽!”
赵汝愚见到陈傅良如此大脾气,便道:“君举莫要如此动怒,如今永嘉新学才初有成效,就是该我等长辈好好扶持,正则能够在半年内著出《大宋经济论》,老夫很满意了。如今君举来永州了,依我看咱们这永嘉新学,如虎添翼啊。”
陈傅良摇着手,道:“赵相公,你莫要替他开脱,他属实不知天高地厚,得亏能及时制止,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好在岳麓安然无恙,不然老朽便成罪人了。”
赵汝愚看了李伯言一眼,见到李伯言跟旁若无人似的,挠了挠眉毛,心说还是晚些告诉陈傅良吧。
见到气氛有些尴尬,站在一旁的蔡幼学出言笑道:“正则,正好我跟老师都闲居在家,别看老师嘴上呵斥的厉害,其实看到你著的这本书时,高兴了洗脚盆都打翻了。”
“行之,你说这话做甚!”陈傅良老脸一红,有这么拆台的么。
李伯言强忍着不笑,将头别过去,看着暴雨如瀑的屋檐,心想着,赵汝愚、周必大、陆游,现在多了个陈傅良,带着蔡幼学跟叶适这俩中坚力量,四个三带一对二啊,这新学还没立,智囊团倒是充足了不少。
蹭叔也面色稍缓和了一些,叉手一拜,道:“那就请先生多多指点,学生有不精之处,再像您请教。”
“哼,行之啊,咱们走。”
蔡幼学知道陈傅良是面子上过意不去,便挽留道:“先生啊,这几日雨下得这么大,道路泥泞,咱们能到哪儿去?不如在赵相公这逗留几日,等雨停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眼下一个叶正则,越是还无法撑起永嘉新学的大旗,陈傅良跟蔡幼学过来,自然是赵汝愚乐意见到的,反正吃的也不是他家的大米,有李伯言这个富得流油的学生,别说养几个老儒生,养一百个都不成问题。
“是啊,君举,你我都三年不见了,这才聊了一盏茶的工夫,你就要走了?来来来,坐下来,咱们促膝长谈。”
叶蹭叔给了李伯言一个眼神,李伯言便明白意思了,便道:“老师,那您跟陈老好好聊,我和叶先生去拿些酒食来。”
陈傅良这才注意到李伯言,之前以为是个书童呢,结果李伯言开口就是老师,陈傅良才回味过来,看着李伯言撑伞走入雨幕的背影,问道:“这……这就是那个讨伪檄文的李伯言?”
赵汝愚讪讪一笑,道:“那个,君举啊,你听我解释。”
陈傅良要不是看到赵汝愚的面子上,这个时候早就撕破脸来了。
“赵相公,此子品性不端,心胸狭隘,实则成不了大器啊!莫要自误,莫要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