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汝愚近些日子也够闹心的,晦翁这么一走,闽南建阳、漳州等地的闽派学子闹得欢实起来了。建阳蔡氏,迎回蔡元定的棺椁之后,倒是低调得很,草草办了丧事,蔡季通的三子,都规规矩矩在家守孝。
一方面道学本来就受打压,另一方面,就是陈淳、黄幹之流,在学术上,因为一场岳麓之会,就占不到什么风头,如今虚张声势,不过是借着晦翁的名望,草上之风必偃。
而陈淳、黄幹等朱门理学的中流砥柱,在闽地以及上饶等理学门生众多的地方,举行大规模的会葬,则是让原本打算解除党禁的宁宗再次打消了念头。
各地吊丧的弟子学生,声势浩大。吕夷简六世孙吕祖泰在临安击登闻鼓,上书请斩韩侂胄、赵汝愚、李伯言之流,宁宗二话不说,直接将这厮流放拘管起来。
谁心里都清楚,朱元晦、蔡季通同一夜异地上吊,居心叵测,要真顺了吕祖泰的意思,宁宗心头这口恶气还如何消除。可怜晦翁跟蔡西山,这死都是死得那么同心同德,结果关门挤到吊,下意识地被人以为是串通好了的……
不过伪学之风尚未解除,那份五十七人的逆党名单,却由朝廷昭告,烟消云散。很简单的道理,朱元晦一死,赵汝愚致仕,周必大、留正等前前后后都致仕了,这份名存实亡的逆党名单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坑爹的吕祖泰,要怪就怪自己太悲催吧,这晦翁一死,各地闹腾,赵扩正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下台阶,依着这些道学士子吧,又难消心头这口恶气,这么的,吕祖泰就成了替罪羊,流放一个吕祖泰,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自然要恩威并施,逆党名单解除,也就变相地将紧绷的时局缓了一缓。建阳、上饶等地,举行完会葬之后,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晦翁向死而生的计划,也就这么慢慢烟消云散了,至于伪学什么时候解禁,赵扩倒是没有下旨,对此,赵汝愚也只能是暗松一口气,至少这个矛盾,稍稍得以缓解了。趁着空当,也给放翁、留仲至以及周必大、陈傅良等人去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苏州这边,一场悄无声息地价格战,终于打响了。
有了之前果酒价格战的经验,这一回,布匹价格战,则是以点连线,全面打响,仿佛一夜之前,苏州各大有名的绸缎庄,都将价格压得比唐家薄那么一分利。
千万别小看这一分利的差距,在今年最后一匹蚕丝陡然太高之下,原本各大绸缎庄都因为成本升高,要将成品的布匹抬价了呢,结果新的供销商就来了。
如沐东风,这还真是东风的手笔。既然要做大的,李伯言也就不怕被唐家知道,除了唐家的绸缎庄,其余苏州不少的绸缎庄,都是由他供货。这苏州的囤货虽然只有两千匹,但是别忘了,东风的老本行是什么?
中转仓!
最为走俏货,徽州的纸墨、荆湖的琉璃味精以及苏杭的绸缎刺绣,那都是各大中转仓囤积量最大的东西。
以往唐家最大的优势是什么?那就是作坊、织机,让唐家绸缎庄的价钱,都比同类的布匹要低上那么几分利,然而今年不同往年了,蚕丝成本一抬高,苏州其余各大绸缎庄的货,却反常地降价,这就出大事了。
唐家各大绸缎庄,原本都已经从各地准备了充足的货源,准备下个季度的热销,反正钱亏得是主家的,他们这些分销的支脉,那布匹的价依旧是那个价,卖还是这么个卖价,然而……
这个市场,唐家人有些看不懂了。
降价?
各大绸缎庄降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