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相如果断垂,老王太监轻声劝告:“陛下,或许那孩子只是一时想不通,太聪慧的孩子总会钻牛角尖。”
唐帝眼波夹杂一丝淡淡的莫名,似是疲惫的挥挥手:“老汪,莫要代他辩解了,他啊……”千言万语,化为一个深深的叹息伴苦涩:“也罢,他如今总归是武尊了,多少有几分真保之力了。”
“朕两年前,真以为他遇难了……”唐帝神游物外的怔忪不定,猛的就咳嗽起来。老汪急忙上前替他顺气过来。
唐帝苦笑一把推开老汪,打开这封密信,目光轻柔的一下子变得深邃,看了一会,反复思量一会,居然笑出声来:“难怪这孩子的狡诈之名愈传愈广,去一次海洲,居然还有此等用意。”
“也罢。朕允了他。”唐帝掩面,不知是笑还是悲,只是向老汪道:“传旨,让内阁和军机院大臣入宫。另,传旨给王寿,告诉他,朕请他去罪州。”
唐帝流雳一丝不满,冷哼道:“朕不过是想开第九府,卫致远他们推三阻四。今次,那孩子已经是武尊了,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说嘴的。”
诸相如面色微变,心中一惊,行礼道:“陛下,不可如此!王策寸功未立,就许他开府,只怕说不过去。”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诸爱卿,你莫要说了,小策虽是你未来女婿,却也不必避嫌!”唐帝微笑,一顿若有所思道:“不如把你家的小天才也送去与他团聚。”
诸相如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开府建衙本来就不是一桩简单的事,他绝对不想自家的女儿卷入这个漩涡。
奈何,皇帝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就让他先出去候着。
北唐,内闰五大辅政,军机院五名大臣。总计八人陆续前来,进入御书房,很快就传出了激烈的争论声。
文武八人,倒不是算错了来少了。而是内阁和军机院,为了政务和军务的配合,各自有一人互相交叉兼职。
诸相如默然屹立等候面容上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神色复杂之极。
御书房里的声音显然不是故意要瞒他,而是不该他卷入其中。可里边的争论,他是很清晰的听见了。不光是内阁在反对,军机院也反对增设第九府。
归根结底,内阁反对的是军阀,反对的是王策。军机堂反对的是第九府本身,你若以为这是一个壮大军方实力的时候,那就错了。
乱世来临军方势力坐大是必然了。关键是,第九府一井,北唐各府的兵力就不好调配了不太符合北唐的军事战略。
诸相如其实知道,战略什么的,问题是有,其实不大,放在王策来统帅,问题不大。真正的问题是,一旦增设第九府,就一定是统辖东洲和北洲的接壤部位。
这第九府一出来,西北府和北疆府就成了摆设,如何自处?难道撤销?所以说,不光内阁觉得皇帝在这一点太任性,就是军机院也盛到不可理喻。
西北府怎么想?北疆府怎么想?不好安置啊。
正在思量等一会怎么办,许重楼来了,和诸相如互相看了一眼,闲话了几句:“许大人还在忙碌各大世家和宗派的事?那也是甚为难办,宗派素来桀骜,只怕不肯服从朝廷调遣。”
大律就是样板,北唐也一心想要和境内的宗派谈成合作的协议。一旦丰宗派高手肯服从朝廷号令,那就好办多了。
许重楼的目光不知是否夹杂一丝嫉妒,让诸相如微微感到刺眼:“是很难办,不过,各大宗派总算是知晓世道不一样了。”说着,冷哼一声:“人皇一出,天下莫有不从,宗派也不例外。”
许重楼一顿:“诸大人,里边是?”
诸相如轻轻吐了口气:“王策现身了,现已是三花武尊。”一霎,从许重楼的眼中,捕捉一丝苦涩且郁闷的复杂神色。
他能体会老许的心情,前边是一个挥不去的阴影谈季如,后边是一个虎视眈眈的王策。莫要说他们,就是瞎子都看出,王策未来担任南衙指挥使,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谈季如是南衙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指挥使,没有之一。然而,王策是目前南衙威信最高的,没有之一。夹在这中间,做人都没滋味,何况做官。
安静听了一会,许重楼低声道:“开府建衙?”王策若然开第九府,就当不了指挥使,可他没笑,也没喜忧,只用极轻微的声线:“罪州已经有一个……天策府了。”
难怪卫致远等内阁强烈反对,就凭一个天策府,王策自立之心,可谓昭然。
北唐需要和北洲的缓冲地带,但是,西北府顶上去分明就更为简单可靠。
二人不再说话,好一会后,唐帝一个夹杂咳嗽的震喝:“朕意已决,诸位不必再说!”
内阁和军机院的八人,神色各异的走出来,有人满是愤怒,有人却是若有所思,也有人淡定。从这一点来看,似乎唐帝和他们谈出来的成果,是勉强能接受的。
不一会,老汪太监请了二人入内。唐帝充满疲乏的目光,徐徐扫视:“想必你们也听见了,你们有什么意见?”
诸相如和许重楼色变,急忙拜倒:“微臣绝无反对之意!”
唐帝面色不变,微微的苍白之后,浮现一缕艳红的血色:“那便好,老汪,准备圣旨!”
等唐帝亲口述说出来。诸相如和许重楼垂,毛骨悚然的互相看了一眼,均能察觉彼此眼底那份震骇!
那份惊涛骇浪。
这会是一份足以在北唐,足以在东洲,乃至北洲,引波澜的升迁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