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记得我做过的每一件事,其中包括我之所以与莫家断绝关系的所有过程。”
莫霄蘭冷酷似没有一点人类该有的情感的魔鬼,那双盯着莫霄婳的眼睛,也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而是恶魔、野兽!
莫霄婳浑身更大弧度的起抖来,眼里的眼泪是极端恐惧下的不受控制。
“你呢,记得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么?”
莫霄婳,“……”
“有一部电影,《七宗罪》。那时候,还是你带我和她在你房间里看的。她多小,被电影里的那些残酷画面吓得全程用双手蒙着脸,只小心翼翼的从指缝里偷偷看。”
“你觉得她听不懂英文,汉字也认不全,一面看一面小声的给她解释……在她那个年龄阶段,那部电影实在不适合她看,她看完,兴许能记住的,只有那些吓人血腥的画面,可她竟然……很乖的陪着我们看完了。”
莫霄蘭一双眼像两汪深渊,紧紧欔着莫霄婳面无血色的脸,“那部电影讲的什么,记得么?七宗罪,你占了几宗?”
“……爸妈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你说毁就毁。爱你在意你的父母和姐姐,你说断绝关系便断绝关系。你离开潼市,整整七年,心狠得一次也没有联系我们。你问我占了几宗罪,那你呢,占了几宗?”
莫霄婳面容惨白,牙根紧咬,盯着莫霄蘭那张骇人的脸,颤声道。
“你认为是你们的不公和残忍,但在我看来,是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莫霄蘭吐字冷硬且刻薄,“我以为经历了那些,至少能让你们脑子清醒一些,不会再想着去做那些愚蠢而恶毒的事,想都不会再想。可是经过这么多年,你们依旧,不知悔改!”
“不知悔改?”
莫霄婳眼泪机械的流着,她瞪大眼,冷诮的看着莫霄蘭,“七年多来,你放着家里逐渐年迈又大受打击的父母不管,我为了养活他们,养活我自己,毫无尊严可言的去哀求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求他给我一个不让我饿死的饭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心情么?我想死啊!”
“让我恨的是,致使我那么可悲的始作俑者是我的亲弟弟,他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一个外人,把跟自己最亲最近几个人往死路上逼!论狠,论绝情,谁比得过你莫霄蘭!怎么,你今天叫我出来,是觉得当年那么做还不解气,反悔打算杀了我泄愤么!?”
莫霄婳一番激亢愤懑恨恼的言辞之后,心里的那股惧意反倒散了。
兴许她是忽然想到,自己面对的这个男人,即便与自己断绝了形式上的关系,但在血缘上,他们是一脉相承的亲姐弟。
她不信,他真能狠心把她怎么样。
再者。
她始终觉得,莫霄蘭根本没有立场这么对她。
反倒是自己,因为他几年前疯的举动,以及这些年的刻意漠视而受尽了委屈,尝遍了辛酸。
他有什么理由拿这幅态度对自己!?
心里如是想着。
莫霄婳微弓的背脊骨都挺了起来,她面上挂着讽刺的冷笑,下巴轻抬,盛气凌人的瞪着莫霄蘭冷峻的脸。
“呵。”
莫霄蘭笑了声,那笑像是从死人的冷冻柜里出来般,他盯着莫霄婳的深瞳亦透着死亡之气。
莫霄婳眉骨战抖,强撑着抿唇看着莫霄蘭。
莫霄蘭握着筷子的手在桌子上点了几下,声线因为极端漫不经心而显得十分阴诡,“我这双手这几年沾染的血腥太浓,以至于我每次洗手的时候总觉得如何洗,也洗不干净。既然洗不干净,就算了吧。总想着洗干净,等到下一次动手,心硬不起来那可怎么办?一刀下去,或者是对准这里……”
莫霄蘭低头瞄了眼自己的左心口,“开一枪,遭的罪少,痛不了多久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但若是我心软,插偏了,或者打歪了,免不得要补一刀,更痛……”
莫霄蘭没什么逻辑的一段话下来,听得莫霄婳心尖寒,冷气咝咝的从地板钻进她的脚底板。
莫霄婳脸色再次变得惨白,瞳孔僵硬凝固,大气不敢出的盯着莫霄蘭诡异可怖的神色。
“我做了这些,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莫霄蘭放下筷子,骨节修长的手指夹住一边的红酒杯,按在桌上轻摇了摇,眼角余光蓦然瞥向莫霄婳,阴测道,“我们莫家的人,都是些卑鄙肮脏、罪大恶极之徒,死不足惜。所以我真是,真是一点也不介意,甚至有些期待,带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最后三个字,莫霄蘭是近乎呢喃的语气。
那隐隐的叹息,仿似遗憾不能立刻执行。
莫霄婳只觉血管里,不,不全身,冰冻。
她感觉不到一丝温度,连自己的呼吸,心跳,统统都感觉不到了。
只是大脑里有一个念头清晰异常,那就是:他疯了!
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不是像恶魔,而是,就是恶魔本身。
突地。
莫霄婳狼狈的从椅子上站起,恐惧的向后连退了数步,才猛地吸气,转身仓皇踉跄的向门外跑。
那着急紧迫颤抖恐慌的背影,像是生怕自己稍慢一秒钟,便会被莫霄蘭生拽着拖进地狱里去。
然。
莫霄婳到底没能真的跑出去。
她只来得及跑到门口,便被突然从门侧冒出来的两名男人给拦了下来。
莫霄婳失常的尖叫。
刺耳的叫声顿时充斥了整个明月阁。
两名男人冷漠的看着莫霄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