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个精致的玉盏直接被狠狠砸在地上,爆碎开来。
“这林意简直就是肆意妄为,之前连我的人都敢劫,我还没有来得及找他算账,想不到现在连临川王的人都敢抢!”
狠狠砸碎这精致玉盏的是一名不怒自威的华服男子。
这人身上的衣衫上有龙纹,但不是那种真龙,而是头上无角的蛟龙。
在南朝,能够身穿这样的龙纹衣衫的,也是真正的王侯。
这人就是沈鲲的师兄,南広王萧谨喻。
南広王萧谨喻虽然也姓萧,但却是凑巧是皇姓,和萧衍、萧宏其实并无任何血缘关系,连远亲都不算。
在许多南朝的笔记里,他甚至有着霉米王爷的称号。
其原因就是当年萧衍起兵时,萧谨喻本身就是南広郡一带主管粮仓的官员,他当年原本正为粮仓里积存多年即将霉的存粮担忧,梁州军当时却正好缺粮,如此一来,萧谨喻便如同给梁州军雪中送炭,立了大功。
这自然是运气太好。
但不管当年是如何成为王侯的,王侯就是王侯,这六七年下来,萧谨喻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粮官,他的王府之中,也是收罗了无数能人异士。
“王爷息怒!”
此时他的身前,聚集着七名幕僚,其中一名师爷模样的高瘦先生看着一地的碎玉,皱了皱眉,道:“林意此时势大,而且林望北在返回建康,他这沿途一路上,必定会设法收敛旧部,虽然林意可恶,但若是硬碰,玉石俱焚,便对王爷无益。更何况现在他和陈家走的近,陈霸先之前便笼络人帮他说话,而且韦睿那些边军大将也刻意拉拢他。”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沈鲲在他军中,沈鲲此人,我一定要得到。”萧谨喻阴沉着脸,寒声说道,“你们也应该想到,钟离之战之后,沈鲲既然暴露,在这林意心中,我自然也是他的对头,将来恐怕我不对付他,他也会对付我。”
“此子连魏观星都能收伏,观他行事,真是胆大包天之徒。”
一名身穿黑色袍服的老者点了点头,却是笑了起来,“不过王爷,要对付他,并不需要我们动手。”
这名老者这句话出口,其余几名幕僚都是目光闪动,瞬间反应过来,只是萧谨喻此时还怒气未消,却是懒得想,只是看看他,道:“戚先生你详说。”
“之前知道沈鲲是私盐贩子领,我们也耗费了不少力气去追踪他的踪迹,这人十分狡诈,之前是浪费了数年的时间,但也不是一无所得,至少我们在党项也有不少熟人。”
被称为戚先生的这名老者笑道:“现在他是镇西大将军,而且谁都知道他不会安顿在边境,肯定要进党项,那第一个要对付他的,就是党项人。”
“哦?”
萧谨喻顿时反应过来,脸上阴霾尽去,也笑了起来,“不错,只要设法时时将他的行踪透露给党项人,何须我们出面对付。”
看着这些幕僚都是微笑不语,他却是认真起来,又接着道:“不过…千万记得一定要那些党项人知道,沈鲲我要活口。断手断脚,废掉修为无所谓,但他不能死,身上的东西,也全部要给我带回来。”
……
河水在静静的流淌,一株老松树像伞一样遮盖住了天空。
林意一行人在这株老松树下暂歇。
不远处的山峦已经全部都是白色。
山风里偶尔有亮晶晶的东西飘来,林意伸出了手,一片亮晶晶的东西落在他的手心,迅速化水。
这是风霜,夹杂在风里的冰霜,来自远处的那些冰川。
很奇特。
这里的空气还不算寒冷,甚至因为地势很高的原因,被阳光晒久了,肌肤还有些火辣辣的生疼,但从高空吹来的风,却是将远处的冰雪带了过来。
“这里都是局部的小气候,地势到一定高度,都有冰川,昼夜温差大得惊人。党项境内倒也不是都冰天雪地,那种高山苦寒地带,本身也没有什么人居住,党项人口稠密的城池都在一些冰川上的寒风不会流淌经过的低谷地带,其中很多地方反而是四季如春。但这种小气候最需要注意的是,气温并非和建康一样,是慢慢变化的,而是一日数季,有些地方明明还很温暖,但片刻之后,却可能是十分寒冷,滴水成冰。”
费虚看着林意,他虽然知道林意并不是有勇无谋,但一路上行来,看着林意都没有提及什么军备,他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生怕林意过于骄傲大意。
在他看来,若不是这些天险阻隔,太难克服,恐怕早几个朝代,党项这种国度早就被南方王朝征服。
但越是曾经很辉煌的朝代都没有能够征服党项,就越是说明恶劣的气候就是军队最大的杀手。
“放心,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