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蚁穴一样,虫子必须挖掘,否则就不是虫子,人必须进行社会行为,否则就不是人。
有人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但若这就是人的本质的话,那未免也过于肤浅了,只是基于权宜之计的决策,实用主义的保险杠。
有趣的是,狄狱认为从前的自己,也许就像虫子独行侠令人惊愕,当虫子独自觅食而不呼唤同伴的话,那必定是反虫子反蚁穴的,当人不进行社会行为的话,那必定会被扣上相当严重的帽子。
相反的是,现在的狄狱并不认为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对,想要抛弃人的身份,而成为一种更高尚的东西,类似于生命本身极其浪漫的华丽事物,但不以生存为目的的生命听起来也太荒唐了,虽然很浪漫,但也很荒唐,所以不得不说还是很高明,蚁穴,尽管人并不知道其高明之处,但也选择了很高明的生活方式。
但理所当然的是,狄狱也不赞同这种做法,或许这些人更想做的是,林中的猛虎,振翅的雄鹰。
他拥有了绝对客观的视野,但这样未免太过乏味,因为这是毫无意义的,一旦有人说花很美丽,那必定有人唱反调说也有不美的花。于是只能说有美的花也有不美的花,没有人反对了,但基本是废话。
所以对智者来说,最高明的娱乐方式是偏见,持有一种相当极端的邪恶或荒唐的意见,纵使知道这并不完全正确,但对这残缺的固执追求,是比性还要强烈无数倍的快感,因为它隐隐约约透着终极真理的气味,纵使并不具备终极真理的条件,但却拥有真理的伟大性,对自己欺骗性质的伟大。
偏见,基本就是自己的终极真理了,怎么能不令自己如同造物主般伟大呢?那种超脱感。
于是有着这样的偏见。
毫无疑问的是,当人们选择绝对客观考察一个人的时候,必须考虑到时代背景,若把不同环境的生活状态拿来作比较,那只是作弊一般的偷换概念,那并不是人的比较,而是环境的比较。
毋庸置疑的是,这些自认为丰衣足食的家伙,实际上的地位等同于封建时代的奴隶,但非要严格论证的话,那也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更好的奴隶。
这是一个偏见,狄狱爱死了这种东西,简直要了他的命。
当他的小弟,不,现在应该是他的兄弟,问狄狱买电脑要做什么的时候。
狄狱只是说要制造偏见,制造各种各样的偏见,太过邪恶的,太过善良,太过正确的,都是一种偏见。
但他的追随者完全不得其要领,因为制造偏见,相当于控制人的思想,这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狄狱这才发现这些人没有才能,以前或多或少还认为他们是可塑之材,可到头来也不过是对任何事都抱以绝望,找到了自己这个归宿的可怜虫,并不是什么浪漫的东西,至少比起煽动家来说。
“我要你们成为煽动家,无论是好的,坏的,只要是极端的。”
人必须抱以偏见,必须站队,这样才有矛盾,不是么?这才是生命的真谛,是的,不以生存为目的的生命很荒唐,但是……
不和所在阶段环境做斗争的,连生命也称不上。
风可以吹走一片树叶,但却吹不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就在于不顺从。
问题在于,零星的火焰,如何燎原。
“然后呢?然后做什么?”
他们永远都是带着一双渴望的目光。
“一场狂欢,一场盛宴。”
狄狱如是说着。
他要阐述的是,没有人敢犯下的罪孽。
“猎人呢?我们不对付猎人了么?”
一个追随者抛出了重要的疑问。
“谁说的?他们可是……最最重要的来宾啊。”
翠绿眸子中深渊般的混沌,藏着的是,最久远的,亘古的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