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太过激动,并未察觉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而赫连宵跟即墨莲却是知道的,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的家事,她跟宵也不好插手。舒悫鹉琻
蒹葭的声音轻弱,还带着清晰可闻的哽咽声,而玲玲则因为娘亲的低落也跟着啜泣,玲玲跑向文龙,哭喊的声音越的大了:“爹爹——”
“玲玲,爹爹的乖女儿。”文龙抱住自己的女儿,闭着双眼,试图不让别人看到眼中的脆弱。
“夫君。”蒹葭也到了跟前,她一手抱着文龙的脖子,一手抱住玲玲的小身体,眼泪无声滴落。
一家人无声哀伤弥漫在这不大的院落里。
跪在一旁的老三这会儿大抵能猜得到眼前这红衣男子跟他娘子的身份地位,他膝行几步,来到赫连宵及即墨莲面前,说道:“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文大哥的命。”
“老三?”文龙抱着女儿,一手牵着蒹葭,皱眉看向老三:“你回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文大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老三一脸决然。
看着他们你谦我让,大义凌然的模样,即墨莲一阵冷笑,她问:“你们如此接着想死?可曾想过自己的妻儿?”
大义固然值得称赞,可若是让这份大义建立在自己妻儿一生的痛苦之上,那么着男子便是愚蠢的。
即墨莲一句话让文龙跟老三怔忪当场,文龙惨笑道:“我又何尝舍得她们?可那些无辜之人的仇我如何也得报。”
“那么,便是用你的命也不一定能报的了仇,即便报了仇,你死后,你的妻儿会变成跟那些一样的可怜人,只是,你的妻儿就不一定又他们的运气,至少还能安稳过上一段时间。”即墨莲冷冷将文龙的将来描绘出来。
“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尽管现在我们生活还算安逸,可,这些人受伤太重,到这里三年时间,已经死了二十多个,而且还不包括在路上就撑不住的,看着他们一点点没了生命,每一次都像都刀子在凌迟我一般,我生不如死。”文龙握着拳,刚毅的面上痛苦清晰可见。
即墨莲并未亲身经历过,也不了解文龙的苦痛,可在她看来,报仇重要,妻儿同样重要,如此简单就要送出自己的生命这件事她很不理解。
若是这事放在宵身上,那么,即墨莲可以肯定她会亲手杀了那些可怜人。
“那么,你就愿意拖着自己的妻儿跟你一起生不如死?”即墨莲讥笑。
一个人的罪却要让最亲近的人跟着承受,不知该说这男子固执,还是无能。
即墨莲的话毫不留情地打在文龙的面上,让他纠结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犹豫。
“爹爹,你别难过。”这时,小女娃玲玲擦拭着文龙不经意洒出的泪。
温暖的小手却熨烫了文龙的心,他脑中像是被注入一道光亮,是啊,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何一定要以命相抵呢?用命换命,这是最下等的做法,瞬间让整个思绪都开阔,文龙感激地望着即墨莲,而后又愧疚地揽着蒹葭跟玲玲,一个劲儿地说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这是三年来在文龙脸上出现的第一个释然的笑,蒹葭红了眼眶,她终于呜呜哭出了声,一边拿拳头锤向文龙的胸口,一边放心哭诉道:“相公,你可算清醒了,你可知这三年我有多担心,我就怕哪一天早上醒来现你不在身边,丢下我们娘俩独自去报仇了,这三年我每一夜可以安眠的。”
三年来的委屈今日如决堤一般汹涌而出,蒹葭声嘶力竭,最后哭晕在文龙怀中。
小心摸着蒹葭的脸,文龙一脸心疼,他像是对即墨莲说,又向是对自己说:“我才知道这三年痛苦的不仅是我,还有娘子她,是我对不起她,她一个无辜的女子就因为我,才弄成如今这一副模样,我真该死!”
“你不妨等她醒了,问问她,这一切是否是她甘愿的。”即墨莲给了个建议。
在即墨莲看来,这蒹葭也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聪明的女子一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虽不明白即墨莲为何这么说,不过,在文龙看来,这位煞王妃任何一句话都是有深意的,既然煞王妃如此建议,那么,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是自己一直忽略的?
“行了,若是还想她脸上的伤能好,就替她上些药?”即墨莲扔过去一个药瓶。
文龙本能的接过,而后在回味起即墨莲的话,他手颤抖的厉害:“夫人,你,你是说我娘子的脸会恢复?”
娘子的脸是他一辈子的痛。
“我没说能恢复,伤口已经太久,又被毒素侵蚀,我是会些医术,可也不是神仙,无法做到给她重新长张脸,不过,她面上的伤口会愈合,不过想要恢复到原本的模样那也是不可能。”即墨莲理所当然地摇头。
而后她突然勾唇,建议道:“若是你想要她原本的脸也不是不可能,我可以给她一张人皮面具,若是你不喜这张脸,她可以在跟你面对的时候带上面具。”
即墨莲说的极为认真,若不是赫连宵揽着她,说不定她现在就要行动。
“不用,夫人,多谢。”文龙怜惜地摸着蒹葭脸上的伤口:“她在我心里一直是那个有些羞涩,很善良,又美丽的娘子。”
这还差不多,即墨莲心道。
看着文龙一家终于释然,最高兴的莫过于一旁的老三,他抹着眼泪,抱住玲玲,而后说道:“文大哥,你将大嫂抱回去休息吧。”
“好。”文龙点头。
还未来得及起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约莫十一二虽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三叔,不好了,三婶要生了。”
“什么?我媳妇要生了?”老三惊喜大喊,手下一个没抱住,玲玲小女娃屁,股着地,被仍在地上。
“是啊,三婶在喊你呢?她,她有点不好。”那少年有些担心。
“不好?文大哥,我回去了。”来不及安慰玲玲,老三火急火燎地就往外跑。
即墨莲若有所思地敛下眉目,说实话,这老三媳妇的肚子也的确是大些了,她虽未亲自把脉,可凭她这么多年的经验,这女子腹中可能不止一个孩子。
文龙望了望门口,又看着怀中的蒹葭,一时有些着急。
见此,即墨莲建议道:“你还是先将你娘子送回去吧,她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一时太过伤心,加之身体毒素回流,血气一时未上来,这才会晕过去,等睡一觉便会无碍。
“好。”文龙抱起蒹葭飞奔回房。
地上的玲玲小女娃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她一向最受爹爹跟三叔的喜欢,可这一回,两人都只顾娘子,将她扔了,玲玲小嘴一撇,眼看着就要嚎啕出声,即墨莲蹲下,劝道:“玲玲,你带着莲姨去三叔家看看好不好?三叔家很快又弟弟妹妹了。”
孩子便是如此,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经即墨莲这么一提,想到以后有弟弟妹妹可以玩,玲玲顿时忘了哭,一咕噜爬起来,牵着即墨莲的手,破涕为笑。
“好,莲姨跟我来。”
即墨莲抬脚,可她身后的人却是不愿动了,赫连宵冷哼一声,酸酸地说道:“为夫才知道娘子在外面是何等的收欢迎,就不知道未遇到为夫的时候,娘子的日子是不是也这么精彩呢?”
这话可是自两人相识以来赫连宵第一次问出口。
当然,这话也在赫连宵心中憋了好几个月,确切地说,认识他家娘子几个月,他心中就憋闷了几个月。
“宵?人命关天呢。”即墨莲只说了这么一句。
“哼,这世上每一日都有人命关天的事生,难道娘子以为仅凭你的一己之力便能拯救整个天下?”赫连宵实在不愿娘子心中还有那么多的空位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占据,这话说的不无气愤之意。
即墨莲蹙眉:“宵?你又在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那又是谁整日在救人?”赫连宵觉得心中那点委屈因为即墨莲的话无限放大。
他整日担心娘子的身体,看着娘子做一个合格的大夫,可心中总是不甘愿,在他看来,娘子心中应该时刻都是他最重要的。
谁也不能否认,赫连宵是冷血自私的,谁让自小便生活在那种环境下,只有自私才能让自己得到更多。
“难道我救人就有错了?”即墨莲突然觉着好笑,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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