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对这些狰狞短促的声音听得心惊肉跳,她满目惊恐的朝陈宴落来,却见他丝毫未顾肩膀的伤,那双深邃凌厉的眼,依旧在静静的锁着她。
眼见她的目光迎上他的,他突然低沉沉的问:“怕不怕和我死在一起?”
周棠倒抽了一口气,紧绷着身形,“我们不可能死的。”
“那如果死了呢?后悔和我在一起,后悔和我一起过来吗?”他执著的问。
周棠满目摇晃,强硬的稳住情绪,“不后悔。”
她是真的不知陈宴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究竟想要她表什么态,又究竟想在她这里听到什么。
但如今这种时刻,顺着陈宴的意思来说,且让他迅速的对现在的局势做出反应才是要紧而又正确之举。
可陈宴似乎对这种问题极其的执著,再度问:“后悔陪着我吗?”
周棠继续回:“不后悔。”
说着,眼见陈宴似乎又要问什么,周棠先他一步颤抖着嗓子坚定的说:“陈宴,我们都不会死,因为你是陈宴,是陈宴啊!你以前被陈家那么算计都撑过来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也一定不会有事。我也不后悔和你在一起,更不后悔和你经历这些,我这么喜欢你这么爱你,我怎么可能后悔这些!”
陈宴满目深沉,静静的凝她。
周棠深吸一口气,“陈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如果你有话要问我,或者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们回去后再说好吗?现在的情形太不好了,我们先度过这一关好吗?”
陈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仿佛极其难得的采纳了她的意见。
随即,他意味深长的说:“那你就给我继续好生记住你的话。”
周棠当即点头,目光扫至他肩膀的伤,“你的肩膀……”
没等她后话到处,陈宴无所谓般的回了句,“死不了。”
嗓音落下,他伸手再度牵上了周棠的手。
这时,船外湖面的船只上更是打斗成片,而也不知是否是子弹用尽还是执枪的人已被陈宴的人控制住了,这个时候,船外已无枪声响来。
杨帆蹲在不远处朝陈宴说:“陈总,幸亏您让谭虎他们的船按兵不动的暗中观战,如今正好谭虎他们的人去绑了第三方的狙击手!那些人都是陈家二爷的人,且陈家二爷也在船上,已经落网。”
陈宴满目冷冽,面色起伏不大,早已料到。
陈家二爷陈青华乃他父亲陈列秉的表弟,也是老陈家的骨干人员,对他表哥陈列秉忠心耿耿,且陈列秉死在了看守所,陈青华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自然会趁着刘远靖的这场鸿门宴的东风来要他陈宴的性命。
且最近这些日子,他遣出去的人也一直没打听到陈青华的任何消息,如今倒好,陈青华的人倒是不请自来了,也算是不枉他今日这么的亲身犯险,引出了这么一条后患无穷的大鱼。
陈宴默了几秒,冷笑一声,“吩咐谭虎好生看管陈青华等人,莫要让人自尽了。”
杨帆当即点头应话,随即说:“还是陈总有先见之明,借着参加刘远靖的宴席,来引出陈家二爷这个祸患,也吩咐谭虎在旁暗中盯梢,这才及时将陈家二爷拿下。”
陈宴漫不经心点了一下头,不多说,回头朝满脸复杂的周棠望来,自然而然的说:“戏已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酒店。”
周棠怔了一下,僵着表情点头。
她甚至在想,陈宴这么冒险的来参加这场宴席,是不是在想除掉刘远靖的同时,也想一举端掉陈家最后的祸端。
只是陈宴这个人对他自己也是极狠的人,为了解决这些,竟然主动以身犯险,也哪怕是他肩膀这会儿还在流血,他脸色也丝毫未变,仿佛从未将这些所有的刺杀与伤势放于眼里。
陈宴这个人,真的是极端而又狠厉,甚至于,他对他自己,也是狠到了极点,不惜以他自己来作为诱饵。
正思量,陈宴已牵着她踏出了墙壁一侧,甚至丝毫不顾不远处与黑衣人们打成一片的便衣男子,牵着周棠就要踏入二楼的大厅。
他的一举一动简直是平静极了,大摇大摆得没将任何人与事放于眼里。
周棠战战兢兢的跟着他往前,却是还没往前走得几步,那不远处本是吓得浑身颤抖且满脸惊恐的刘远靖夫人,竟趁着身边钳制她的黑衣人的松懈,竟突然伸手从袖口里掏了一把枪出来,对准陈宴就开枪。
刹那,枪声狰狞的响起。
在场之人都懵了!
谁都不曾料到,那差点就被吓得尿裤子了的刘远靖夫人,那浑身颤抖如筛且毫无威胁的刘远靖夫人,竟会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竟随身携带了两把枪,甚至,在这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当口,给了陈宴这么突兀而又致命的一击。
陈宴脸色终是难得的紧烈开来,下意识的牵着周棠朝斜后方躲闪,两个人的后背狠狠的撞到了身后高度仅仅及腰的观景台边缘的扶栏。
甚至于,未等周棠和陈宴站好,刘远靖夫人在身边黑衣人抢下她手里的枪的刹那,再度迅猛的朝陈宴开了一枪。
她的手法干练而又阴狠,简直不像是射击生手,也不像个完全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她的一举一动,完全颠覆了刚刚瑟瑟发抖的废物模样,整个人的形象顿时变得冷硬开来。
电光火花间,周棠脑子里骤然闪过太多太多的可能,心口像是绷了一座即将崩塌的大山,甚至同一时间,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顿时将身边的陈宴朝旁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