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里,疡医科之中,能有李三娘这般下手利索,紧贴着腐肉剔除,不伤着血肉的手段,就只有几个和孙医监差不多岁数的,真的上过战场,于疡医科浸淫十多年的老医师才行。
他们着实没想到,李三娘看着年轻,还是个女娘,竟是也能有这般手段。
要是李三娘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估计会说:“小意思,你要是在烧伤科待上几个月,你也能面不改色的这么干。”
聂医师一边看李三娘的手法,一边去看火头的表情。
“这金针术了得,竟是真的不疼?”
往常每每医帐当值的医师给火头定期清除腐肉的时候,虽然火头硬气不吭声不喊痛,可是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的手臂,以及咬紧的牙关,无一不证明他的苦痛。
可是,这次,李三娘这般动作,火头的眉头都是舒展的!
李三娘清完一处,上了金创药粉后,就接过秋香刚刚倒好的酒精,“老丈,这酒精杀毒,但刺激的很,你忍忍。”
火头头一次清创时没觉得有多痛,见李三娘这般问,也没回话,只点了点头。
李三娘拿着干净的布巾子沾满了酒精,对着伤处边缘几处擦拭起来。
然后,就用干净的布巾子包扎起来。
“诸位,且看,这种伤处,用这种包扎方法最为牢固。”
李三娘一边包扎一边同众医师解释。
而另一条腿,就更有说头了,因为其中有一新近撕裂的伤口,可以用到缝合技法。
李三娘照样是一边做一边同众人解释,“......此处用这种技法,最为稳妥。过后,定要留引流条,让浓水这等脏东西留出,以免影响伤口结痂。”
一切做好后,李三娘对一旁看着应是在这医帐里的小学徒说:“不可碰水,要保暖,七八日后,可解开看看,若是没有化脓,就无事,若是化脓了,再次清创就是了。”
最后,李三娘对着火头这倔强老头儿点点头,摘下口罩,看着他说:“老丈,非是这双腿不在了,人就做不了事,以后待您好了,让兵士给做个轮椅。
你的手是好的,自是可以自己行动的。
再不济,您活着,就是大唐的荣耀,就是大唐的胜利。
我请您好好活着,让旁人瞧瞧我李三娘的技艺,如何?”
火头看着真诚的李三娘,张了张嘴,努力了几下,才发出声来,“你这小女娘,说话当真?
我还能好?
不是拖累?
还能有用?”
“老丈信我,必是能行的!”
李三娘的一番话,让火头燃起了希望,主要也是他看到李三娘一个小女娘竟是能让这么老多医师陪着,尤其是刚才李三娘给他清创的时候,是真的没感觉到疼的。
火头觉得,李三娘这样儿有本事的人能够这么说,那就是自己真的能活,该活了。
“锄头,拿碗稀粥我喝,老汉儿能活,就得好好活着。”
孙医监在后头站着,和早就给那个兵士处理完伤处的李二兄说:“我就知道,请三娘子来授讲这事儿就是对的。
我该早些请三娘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