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外面早有府上的马车在等候,侍立在一旁的依旧是付寒生,许是一直等着,他发上都落了雪。
一见到她,便立马走过来,行礼作揖,“参见长公主……”话刚出口,注意到身旁还有个人,便又加了句:“绥渊王。”
他估计也没搞明白,他们为何会走到一起。
马车只有一辆,晏华予本想让祁晏休与自己同乘一驾,刚好有些事情也可以趁此问问他,然而转头,就见他的侍从牵着一匹黑骏马从旁走出,祁晏休几步上前,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倒是叫她不好再多说什么。
“本王骑马惯了,长公主上车吧。”
他坐于马上,低眉望着她,声音中似含了一抹不大不小的笑声,随风雪散去,听也听不清。
回去的路上众人都静默不语,一直到了长公主府,在晏华予准备迈进府门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看向祁晏休,“皇叔,今日你所说教管一事……”
祁晏休骑在马上,闻言抓了抓手中的缰绳,转头看向她时,眉眼间多了一丝笑意。
“此乃陛下亲口所言,待长公主身上伤势何时好些了,便去本王的绥渊王府吧。”他生就一双多情桃花眸,哪怕从未做过什么,但只这一笑,便是难掩的风流。
说罢,他带着侍从扬长而去,在黑暗中低眉扬唇。
晏华予终究是没搞懂祁晏休的心思,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件看似重要,但实则没那么重要的事。
抬头,她看了看夜空的雪,纷纷扬扬,落个不停。
“公主,今年这倒春寒来的晚些,雪下的这般大,怕是会下许久。”一旁的轻禾也抬头望天,无奈叹息。
“嗯,这是一场苦难,也是……”晏华予一边喃喃着一边伸出自己的手,却在要念出最后几个字时止住了话音。
当着外人的面,她只能于心底反复默念,设想无数次。
雪花落在她的掌心,消融成水。
“长公主。”
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将晏华予的思绪拉回,她转头一看,就见前方的游廊下,茯苓正低眉顺眼地站着。
她看着不似受伤,也不知陈皇后如何惩戒她的,这姿态是装都不想装了。
“本宫要沐浴,茯苓,你,去给本宫打几桶热水来。”少女朝她走过去,唇角勾起冷意的笑,仿佛又成了那个跋扈的长公主,自她身前走过时,姿态冷傲,不容人拒绝。
茯苓是一等侍女,虽不像轻禾那般有内廷女官命在身,但打水这种粗使活,吩咐下去也自有人做,可如今,听晏华予话里的意思,却是要她亲自去。
长公主的命令,茯苓不敢违抗,但也没有全程照做,她去伙房安排人,让干粗活的小厮将热水送到流华殿的门口,再由她抬进去,倒入浴桶中。
外界一片天寒地冻,但寝殿内却因烧了上好的银骨炭,显得无比暖意融融。轻如薄纱的纱幔散开,锦绣屏风后,浴桶的一角若隐若现。
茯苓将最后一桶热水倒进浴桶中后,看了看周围,却依旧不见长公主的身影,整个寝殿一片静悄悄的,连轻禾都不知去了何处。
她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准备将白色的粉末都倒进浴桶中。
“茯苓。”
忽然,身后有人唤了她一声,她又连忙将药粉收进了怀里,下一瞬,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刚要起身的她按了回去,她转头一看,就见晏华予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