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来徐府做什么?哥哥今日已经出了城,难不成姜大人是来拜访老夫人?”
李彻松了一口气,拿起扇子晃晃地摇起来,她到底还是分得清轻重,放火烧人的事情没有证据,凭借片面之词是奈何不了姜攻,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破坏姜攻的计划。
若他没有猜错,姜攻身后轿子里的就是要代替徐芷的人,不然姜攻也不会着急赶着到徐府,估计为的就是将冒牌货送入徐府。
姜攻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纰漏,她却笑得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生过,她只是刚好兴致盎然踏春回府。
“姜大人,你身后轿子里坐的是谁?”语气娇俏,隐隐含着咄咄之势,压得人不得不答。
她说着,侧身往姜攻身后一探,风正好掀起轿帘,隐隐有个妙龄少女戴着头纱,穿着一件粉红衣裳,分明就是今日自己出门时穿戴的那一身。
徐芷轻笑,看来早就打算好了,她倒真想看看姜攻找来代替她的人是不是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眼神,眸子里多了几分冷意,姜家的人都一样,从来没有将别人放在眼里过。她徐芷在他姜攻眼里,或许只是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她正欲往身后探,姜攻一挥衣袖挡住徐芷的视线,“轿子里的不过是个远方亲戚,我今日正好接了她来,从徐府门口路过,并未想要进府打扰的意思。二小姐不用替下官操心,还是早早回府,我们改日再见。”
今日是他失策,竟然让徐芷给逃了出来,下次逮着机会,他一定要当场手刃这个碍事的贱蹄子。现在离徐方回府还有一段日子,他还有时间打点好一切。
他抬眸,眼神阴冷地瞧了徐芷两眼,心中冷哼,今日就暂且放过这个小贱人。他回头,急急地就要吩咐人将轿子抬走。
只眨眼的功夫,姜家的人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李彻回过头,看见她手上一片泛白,指甲紧紧地掐进肉里。
他没有多说,走过去拍了拍徐芷的肩,轻轻道:“进去吧,日后多加小心。姜攻的事,我自会调查。”
徐芷略微有些失神地点点头,咬着下唇小声道:“初表哥那边,王爷有他的消息一定要立刻派人告诉我。”
李彻轻声应下,目送徐芷进了侯府,看着她的背影略微沉吟了几秒,随即转身离开。
朝岁跟上来:“这女子有趣倒是有趣,但或许是我眼拙,我看不出她能有什么本领助你成大事。说她是个难得的帮手,倒不如说是个一吹就倒的包袱。”
李彻没有停下脚步,“她很重要,至少对徐方而言很重要。”
朝岁撇撇嘴,妹妹而已,徐方那种人可能将亲情看得这么重要吗?“我看她还没等到徐方回府,就已经被姜攻背地里弄死了。你想怎么护着她?”
李彻展开扇子,捂住嘴角笑道:“不用,你等着瞧,倒头来被弄死的那个绝对是姜攻。”
她对付姜昭思用的那些手段,狠毒得几乎快要扭曲,她弱小的身躯里,藏着的是比毒蛇还要毒上十倍的灵魂。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任由别人欺负,那把杀戮的刀,从来都是握在她的手上。
徐芷在睦翠院焦急等待了一晚,外面小雨淅淅沥沥停了又下,她卧在床榻,目光直直地看着门边,生怕一闭上眼就错过了李彻的消息。
等到寅时,云裳院子里派来个小丫鬟,徐芷赶紧穿好衣服抹掉眼角边的冰凉,来不及穿鞋,直接让人将丫鬟带进了里屋。
原来李彻的侍卫赶到时,屋子已经全被烧毁,幸好钱初机灵,用土将自己埋起来,虽然捡回了条命,但是半边身子全被烧毁了。
徐芷愣住久久没有回神,先是一笑,庆幸还好他没有死,紧接着眼泪刷刷地掉下来。不知道是欢喜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
天未亮的时候,徐芷已经到了钱侯府。钱府沉痛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钱夫人眼神怪异地多瞧了徐芷两眼,还未来得及试探两句,钱侯爷已经让徐芷径直进了钱初房里。
钱初躺在床上,半边脸完好无缺,另半边脸被火烧得已经不成型,犹如罗刹鬼面,瞧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
徐芷强忍着悲伤在他身旁坐下,逼迫自己不要再去看他身上的伤。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你看啊,原来意气风的钱初,因为你而成了个废人。
徐芷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他本该是那个毁了她嫁出侯府最后一步棋的人,他不该对她好。她杀了那么多的人,有报应的那个应该是她。
钱初缓缓睁开眼,他转着眼珠子,见到徐芷在揩泪,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因为疼痛而无法正常说话。
徐芷知道他有话要说,俯身凑过去,听得他说道:“芷表妹……你不要哭……现在我这样……挺好的……至少可以每天安心看书了……”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徐芷,烧毁的半边脸拉扯着,比之前更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