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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古代,以及欧洲的拿破仑时代之前,军队之中并非没有为主帅出谋划策的人物。西方大多是由贵族出任,而中国古代则略有不同。
先秦的战争中,有以占卜问于天地鬼神,如甲骨文的诸多记载,也有咨询于士大夫,如曹刿论战。而后则多为军官或是文职幕僚为主帅谋划,如童贯北伐燕云时,马扩与赵良嗣皆为赞画,因童贯为宣抚使,故简称为宣赞。到了明朝,军队中同样有赞画参将、游击、都司之类的军职,或文职幕僚出任,或是军官兼任皆可。
但是在参谋长制度出现之前,军官和幕僚对于赞画军务一般会根据个人经验来出谋划策以应对变化,属于主帅的附属品,若是主帅没有问及或是不愿听从也没有任何办法。
而后世的参谋军官则会根据诸如天气、风向、地形的不同,双方的位置、军需、装备等差异,以及敌方的行动轨迹和大致意图等一系列影响战争结果的因素进行科学化的分析、研究来制定作战计划,为战争服务而非单纯的为主帅服务。
两者最大的差别在于一个是被动的、纯以前人和自身的经验为之,且彻底附属于主帅的;而另一个是主动的、科学的进行分析,并且服务对象为整个军队或是国家,而非仅限于主帅。
参谋长制度是陈文很早以前就想要拿出来的,可是当时军队的规模很小,识文字、会算数的军官也少得惊人,而且他当时还在文官监军的麾下,并不方便将这些有别于时代的东西拿出来。只是在讲解孙子兵法是几次强调情报分析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仅此而已。
自天台山出前,陈文便和麾下的军官团对于潜越、诱敌、临阵变装以及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进行了系统化的分析,明军在这一战中受益良多,于是乎陈文便决定在战事告一段落的当下把这个拿出来,为未来的战事做准备。
只不过,对于陈文眼前的这些部将和幕僚们来说。赞画军务的概念还停留在这个时代——无兵无权,仅仅作为主帅的附属品存在,远不及领兵的武将。哪怕陈文严禁军官奴役士卒,也不允许他们插手军法和军需。也远比这个赞画要有实权得多。
当陈文说出任命楼继业为金华镇总参谋长之时,目光所及之下在座的所有人无不都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而楼继业更是满脸的激愤和委屈不平。至少在他们看来,楼继业追随陈文的这一年多以来,任劳任怨不说。对于军队建设和作战指挥也多有建树,怎么就被打入“冷宫”了呢。
难道是因为军中那支老戚家军的后代数量有些太多了,所以作为主帅的陈文打算将其中阶级最高的楼继业冷藏一段时间?还是因为孝顺镇之战时楼继业的用兵为陈文所不喜?亦或者是……
就在这些军官和幕僚浮想联翩之时,陈文权当是没有看到,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本帅设立的这个参谋长与历来军中的赞画不同,这个职务的工作量很大,不仅仅是为主帅出谋划策,而是要根据战场上的变化不断推断出对手的意图,并且提出合理化的意见和建议以应对变局。”
“如此一来,便需要参谋军官学会绘制地图、制作沙盘、分析情报。对于兵书战册以及当下王师和鞑子所使用的战术能够烂熟于心,且知道如何应对。这就需要参谋军官进行系统化的学习,而不是看着那种文人作画式的地图,或者是连地图都不看就凭空想象。”
沙盘,在中国古代并非是什么从未有过的舶来货。据说早在秦灭六国时,秦始皇就曾亲自堆制研究各国地理形势,以便于调兵遣将,甚至在秦始皇陵里也有堆砌而成的全国地理地形模型,并且使用水银来模拟江河大海。
而根据南朝宋范晔撰的《后汉书?马援传》中记载:汉建武八年,光武帝征伐天水、武都一带地方豪强隗嚣时。大将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光武帝叹曰“虏在吾目中矣”,这可以称得上是最早的沙盘作业了。
只是未待陈文解释沙盘和他所说的话中那些需要根据他的认识来定位的概念。这些军官和幕僚却已经全部关注于参谋长这个全新军职所代表的意义之上。因为这个新设的参谋长已经远远不是赞画幕僚那么简单了,而是作为这支军队的大脑存在,尤其再联想到陈文说过,镇总参谋长是挂协守副总兵衔的,而不是赞画军职,这里面的含义可能就更加深远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陈文拿出来的参谋长制度从一定意义上还是附属于主帅,以完成主帅意志为主旨,与后世的一些军事强国的参谋长制度还有不小的区别。
“既然提到了学习,本帅决定,将酒坊巷的金华守御千户所连同巡按御史行在彻底改建为金华镇讲武学堂,所有哨长及哨长以上军官全部要到此轮训学习,而且以后我部所有军官都要经过相应的学习,在考核合理后才能正式得到晋升。”
陈文的一句话,巡按御史行台和金华守御千户所就提前两百年的时光完成了合并,只是从太平天国的侍王府变成了所谓的金华镇讲武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