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舰队能及时抵达,依靠舰炮进行几轮火力覆盖,足以击溃一群没有火炮,缺乏后续增援和补给,士气低下的瀚土渣滓。
“总而言之一切都要等到舰队抵达,只要舰队从港口发起进攻,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在那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死守港口,都听懂了吗?!”
“遵命!”
……………………
当帝国先遣军一片惨淡的时候,勒诺这边也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逐渐开始显露出来。
用一个词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那就是混乱。
无比的混乱!
如果说在下令开战时,勒诺还能保持对整个军团的大致控制,那么当攻破北城门之后,他能指挥的部队就只剩下向城内进攻的主力;而随着逐步推进,战斗越来越激烈,部队也越打越散,手里的部队越来越少。
等推进到三分之一,除了身边父亲艾登大公派给他的卫队,他这个一万人的军团长已经变成了光杆司令。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对面的帝国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士气低落到只要听到对面响起枪声,这些守军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原地解散”,还十分贴心的将武器留给了正在进攻的瀚土军团。
然后勒诺就意识到自己对面的“帝国精锐”,八成也是和安森·巴赫的那个“卡林迪亚军团”同等货色——只不过和抠门的副司令大人相比,帝国先遣军显然更“慷慨”,至少把军装和武器都配齐了。
这个惊奇的发现让勒诺喜忧参半,高兴的是对面有一帮比自己这边更加臭鱼烂虾的友军,忧的是再烂的军队也是军队,敌人的兵力恐怕远远不止情报上的两个步兵师而已。
这是他们仅有的机会,如果让暴雨再持续下去…甚至不需要几天,阵线外围松软的土地就会变成困死所有人的沼泽;帝国的炮兵甚至不需要瞄准,只要将射界固定在沼泽地范围内,就能杀死他们一半的人。
因此哪怕打得再乱,勒诺也不敢停下;他必须继续进攻,不断地进攻,让对面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
依靠无组织无纪律,装备水平低下的瀚土军团,在正面硬碰硬的战斗中绝对打不赢同等兵力的帝国线列兵方阵——这也是为什么克洛德·弗朗索瓦会如此慷慨的缘故。
而且以勒诺对自己麾下这支成分复杂的军团了解,如果自己这边的进攻停止,甚至只是声势稍弱,眼下还在疯狂围攻敌军阵地,“忠心耿耿”的瀚土士兵们恐怕会立刻士气大跌,全线溃败。
只有到最后一刻依然坚信自己能赢的人,才配赢得胜利。
因此已经赌上了所有的自己必须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一锤定音,才能有一线胜利的希望。
只要进攻,就有希望。
就能赢!
“进攻!进攻!进攻!为了瀚土的荣光!”
震天的杀声中,勒诺嘶哑的呐喊穿透暴雨。
死守阵地的帝国列兵们目瞪口呆,惊愕的发现对面狂飙猛进的瀚土人变得越来越疯狂,悍不畏死的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仿佛是打算用他们的血肉铺出一条伸向港口的道路。
隆隆炮声夹杂在雷鸣中从背后响起,隔着雨幕甚至还能看到炮口的闪光…勒诺大概能猜到,那大概是敌人在尝试夺回被自己冲开的北城门。
一旦城门被攻克,敌人就会开始围剿城墙东西两侧的军队;以瀚土军团的装备程度,在被彻底歼灭或者击溃之前拿下有重兵屯守的炮台和阵地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但勒诺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或者说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了,他根本无法和任何一支军队取得联络,只能继续带着身边早已打散了的军队继续进攻,也必须继续进攻!
一枪打爆迎面迎面扑上来的帝国士兵脑袋,高举战旗的勒诺将自己变成了暴雨中的信标,引领着周围被打散了的部队继续推进,沿着主干道继续推进。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突破到了整个卡林迪亚港的集市广场——这里是整个城市绝对的市中心,同时也是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从城门延伸进城市的道路在这里汇集,然后变成一条更开阔的主干道连接港口。
只要拿下这里,至少能将帝国远征军彻底压制在港口一线;即便无法取得胜利,也至少等于拿下了半个卡林迪亚港。
“所以…我怎么可能让你们轻易过去呢?”
轻轻推了下脸上的单片眼镜,卢瑟·劳伦斯望向雨中影影绰绰的身影;狂风暴雨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怒吼和惨叫,宛若汹涌的洪水。
在他身后,三个步兵团已经在固若金汤的街垒后完成了列阵,漆黑的六磅步兵炮从街垒之间的缝隙中伸出,对准了街道正前方。
“炮兵就位,全体准备——!”
冰冷的长刀出鞘,持刀而立的卢瑟怒喝道。
作为先遣军总指挥得长子,过去的他一直为了避嫌而以参谋的身份,在军队后勤和行政部门兢兢业业,强忍着他人看待“走后门”的冷眼,勤勤恳恳的奋斗了十几年。
而今天,他要用瀚土人的血来书写自己的骄傲。
属于劳伦斯·伊戈尔的荣耀将在这里画上圆满的句号,属于卢瑟·伊戈尔的辉煌将由此开始。
“射距五百米,霰弹炮——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