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闻言两眼微微眯起,不经意地朝山下落雁台上围满的来自*的群雄瞥了一记,捋了捋下颌的长须,漫不经心道:“白贤侄继承了仁道兄的定山铁爪功,刚猛凶悍处堪称年轻一辈的翘楚,何况五年前以一招惜败魏老鬼的宝贝徒儿,屈居榜眼,今次携恨而来,锐气更不可挡。”
“至于魏老鬼的那位堪称人中龙凤的宝贝徒儿自是不必多说,五年前的五湖剑榜第一,蝉联此届冠军的可能性当然最大。”
“那个近几年突然崛起的逍遥洞君,目前老夫尚且看不出路数,不过瞧他前几次出手都是故意隐藏了家传绝学,想必是一个难缠的劲敌。还有渤海城派遣来的那个杨姓少年,若得那位的真传,那也绝对有同他们几个竞夺状元的资本……”
这时,位于燕北右侧的蓝袍老者突然“哈哈”大笑道:“听燕老弟品评了这么多,怎地不提及你那宝贝徒儿亦空贤侄?”
“唉,”燕北叹息一声,道:“南宫老哥莫要取笑老弟了,我那徒儿有何斤两我这做师傅的是一清二楚,亦空太过争强好胜,此乃习武之人的大忌,此生他若改不掉这个脾性,恐怕武道一途终归难入登峰造极之境。”
听得燕北此番评价,那蓝袍老者无奈地苦笑一声,再不多言。
蓝袍老者当然便是“刀痴”南宫刃,三人此刻屹立于回雁峰峰顶,脚下百丈便是五湖剑会的比武场地落雁台。
这三名天门领军人物,武学修为堪称宗师级数,目力自是常人所不能及,虽然相距百丈,但台下的一花一草等细微布置,三人均一览无遗。
南宫刃环视一圈脚下落雁台上的一圈众人,捻须道:“唔,其实仔细看看,当今武林的后起新秀也不在少数嘛,比如那个右臂勾着一只鹰隼的独眼青年,奥,老夫记起来了,五年前的探花,独眼飞鹰翟文坤,单看他这一手驯鹰本领,恐怕天下就无出其右吧。”
“嘿,”却是公治瞻不屑地讥诮一声,道:“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小弟其实更看好那个身着麻衣的铜面少年,他的一身功夫,你们谁人可曾见过?”
二人听得公治瞻此言,均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瞧去,果然见到一名脸戴青铜面具、身着粗布麻衣的颀长少年,徒手将两名体重足超出其两倍的赤膊大汉给一扣、一拉、一托、一掷,转眼丢出数丈外。
这四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饶是燕北三老见多识广,一时却也没认出对方此招源自何门何派。
“咦?”
南宫刃看的啧啧称奇道:“莫非又是一个逍遥洞君?”
燕北仔细观察了一番台上的比试情状,过了片刻,突然摇了摇头,喃喃念道:“可惜,唉,可惜……”
南宫刃一愣道:“什么可惜?”
公治瞻捻须微笑,故作高深道:“小弟其实猜出了燕兄所叹为何,”见南宫刃瞪视过来的眼神,无奈苦笑道:“南宫兄难道还没看出来么,今次大江南北的青年豪杰几乎尽数聚集于此,唯独少了一人……”
“是叶孤鸿?!”
南宫刃剑眉陡地一挑,怒不可遏道:“这个假清高的小混蛋,五年前就缺席了上届的五湖剑会,没想到今次又没来。这小混蛋,真以为自个儿剑法通神、无人能敌,所以不屑参加这等剑会了吗?呸,下次遇上他,老夫定要让他知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燕北回头淡淡地瞥了这个满腹怨气骂声不跌的蓝袍老者一眼,道:“不,南宫兄你错了,叶孤鸿最擅长的其实并非剑法,而是指法,据说迄今为止,江湖中还从未有一人能躲得过他的屈指三环!”
“那又如何,”南宫刃愤愤不平道:“难不成老夫五十年的修为,还怕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成?”
燕北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知晓这位至交向来脾气火爆不服输,当下也只得住了口。
此时此刻,在落雁台上,比武大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经过几轮海选大比,千进一百的名额基本已经确定,接下来,便是前十以及三甲争夺赛。
前十赛是依然按照参赛人员抽签顺序的十人小组赛。
虽说五湖剑会的住持者是燕北,但报幕人员自然并非必须他亲力亲为。
这个时候站在台上的是一名年龄在三四十许的中年儒士,口才恁是了得,在一番口若悬河地歌古颂今之后,才报出了台下众人期待良久的第一批小组赛名额。
而逍遥洞君连天昊与独眼飞鹰翟文坤赫然便被共同分在了第一组。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翟文坤确如南宫刃所说的那般,虽驯鹰技艺高超但难登大雅,居然被连天昊三十招给击的吐血溃败。
尽管后面还有可能翻盘的复活赛,但这位上届的五湖剑会探花,今次止步于前十,应当是板上钉了钉的。
失败者往往是不会再引起人们所瞩目的,就比如现在的翟文坤。
以往他因为挂着五湖剑会探花的头衔,无论走在哪里都被以王义为首的一群狐朋狗友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然而今次一朝落败,连王义这位曾经对他推心置腹的所谓兄弟便瞬间变脸,弃他如敝屣……
翟文坤颓然从人群中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嗖!”
就在这时,他忽觉肩头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劲风击中。
“谁?”他一惊扭头,但身后空空荡荡,莫说有人,便是花草碎石之类的,都不见半片。
不过就在这一尘不染的净洁石地上,此时此刻,却诡异地躺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纸团。
翟文坤惊疑不已,但情知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人并非有意要加害自己,否则,只消方才那记弹中自己的指劲向下偏移半尺再加重几分,那么自己此刻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