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来此之前,洛阳的不少人家都给南阳王孝敬了不少土地吧?”话至半旬,朱聿鏼忽然问道。
看他那副表情,就好像在说,闲话家常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说点正事儿了。
朱由桦拼了口茶,待朱聿鏼眉头紧锁,才是慢悠悠道:“这个事儿唐王是从何而知?”
“这里就你我二人,都是皇家贵胄,有什么话咱们敞开了明说,也省的那些拐弯抹角,不是吗?”朱聿鏼故作大肚,自信一笑。
朱由桦回头看了一眼,有点意思。
这朱聿鏼骨气不比他哥硬到哪儿去,小门小道这一块懂的倒是真不少。
“这倒是,您这后半句本王很是同意,有些话是敞开了明说好一点儿。”
朱由桦忽然翘起了二郎腿。
“地主们投献的事儿唐王就不必知道了,既然他们信过我南阳王府,我那朱由桦也不能干那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本王也无意您唐王府那一亩三分地,只是有一点要理清,日后,您还是收您的田租,各处衙门每年筹措的俸银我也分文不取,那些蝇头小利,本王还不屑与你去争。”
闻言,朱聿鏼眉头紧了紧,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儿道:“俸银和租银每年按例都不少,多少千八百万两是有了吧?”
“连这都是蝇头小利,那本王很好奇,到底什么在您南阳王的眼睛里才算是大利呢?”
朱由桦一个郡王,却在他亲王面前自称本王,这已是僭越,这般明目张胆的僭越更说明前者是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朱聿鏼可没有朱聿键那种豪迈的胸襟,也没有那般远大的志向,这朱由桦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此撒野,那就是不给面子。
这点面子都不给,那还谈什么合作?
在他看来,自己堂堂亲王,能屈尊来找朱由桦,已经是给予他莫大的荣幸,两方合作他更该感恩戴德!
“那依着你的意思,这该是所谓的大利了?”朱由桦反问了一句,见他说不出话来,却是摇头冷笑一声,转头道:
“那让我来告诉你,驱除鞑虏,平定贼寇,中兴大明,这是本王心中为国家、为人民的大利!”说着,朱由桦回头一瞥,淡淡道:
“我心中装着家国,而你只有一个王府,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区别,懂了?”
“你、你这是要谋逆作乱哪!”朱聿鏼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听出话中端倪,扑腾一声站起来,“南阳王,我大明立国至今,作乱的藩王是什么结果,你应该很清楚!”
“你傻了吧?”朱由桦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谁告诉你本王要作乱的,有证据么你?”
朱聿鏼闻言一顿,不久后却又坐下,方才这话的确没第三个人听见,自己一家之言,没证据也于事无补。
“朱聿鏼,本王叫你来,是告诉你两件事,第一,管好你自己的事儿,那九郡王府和一堆的皇亲都管束好了,本王可正愁没地儿安置难民!”
“第二,老子的事儿你他妈少管,给老子整急眼了,连你唐王府一块抄!”
言罢,拂袖而去。
......
“来来来,吃好喝好!”刘玉尺举起一只盛满酒水的大腕,喝的满连通红,道:“唐王府的兄弟们,方才都是误会,日后咱们两家还要多亲近!”
在转过头的那闪瞬之间,他的眼中分明抹过一丝杀意。
唐王府侍卫统领邓立群早就酩酊大醉,起身举着碗摇摇晃晃喊道:“刘老弟说的是,各王府不是一家,难道还和那些屁民是一家不成?”
“哈哈哈。”众人轰然大笑。
邓立群也很是尽兴,摇摇晃晃走到桌边却发现缸里没酒,便醉醺醺怒道:“酒呢,没酒还怎么喝?”
“刘老弟,酒呢?”见刘玉尺朝自己走来,邓立群依旧没什么紧张之情,只是不断问着。
“有酒,多着呢...”刘玉尺微微一笑,走到他的身前,猛地将刀子扎进去绞了绞,拍拍他的肩膀,冷笑道:“到地府去喝吧,那儿管够。”
忽然袭击,再加上烈酒的麻痹作用,使得邓立群并不能直接作出反应,他只是感到小腹有些微痛,然后嘴巴一张,便没了声息。
依惯性向前走了几步后,邓立群猛地摔倒在地上,却引起周围人的大笑调侃。
“邓爷平日还总说自己比那三碗不过岗的打虎武松还能喝,今日看来,只怕全是吹的吧!”
“哈哈,来,继续喝!”
酒过三巡,夜至深沉。
看着桌上趴着早已不省人事的唐王府侍卫们,刘玉尺露出最开始的狠色,狠狠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刘玉尺咕噜咕噜的喝着,任凭酒水从脖颈出滑落,带来丝丝凉意,许久之后,才是酣畅淋漓地大叫一声:
“痛快!”
“刘爷,这些没用的东西,都叫弟兄们给喝趴了。”一名南阳王府侍卫上前冷笑着道。
刘玉尺踢了踢脚边正趴着打鼾的那唐王府侍卫,见他睡的和死猪一样,也是露出满脸的不屑。
他直接将酒缸砸到脚下,起身道:“王爷的命令,将这些人全宰了,一个也不要留,带些可靠的弟兄换上唐王府的皮安插进去。”
“赶紧的,尸体都处理干净点!”
“得令!”
......
“你说什么,邓立群被猛如虎的人误杀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刚出府门,朱聿鏼便闻见了一丝不同寻常。
这满院子的酒味,他们到底是喝了多少?
不过很快,一名穿着唐王府侍卫小统领衣服的人跑来,告知了他这个噩耗。
据说是统领邓立群喝的酩酊大醉,在回府的路上同猛如虎部军士相遇,邓立群问了句你愁啥,对面上来一句瞅你咋地,然后就大打出手了。
结果是邓立群被杀,那军士也逃之夭夭,不见踪迹。
“走,叫齐本王的护卫,去军营!”朱聿鏼再也忍受不住,当即便是勃然大怒。
忍了一个下午那朱由桦的冷嘲热讽,最可气的是,你不仅打不过人家,就连对喷也不是一个级别。
想自己堂堂一个亲王,被郡王打压成这样,更可气的是,这朱由桦在福王府竟然还TM只是个庶子!
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借着这股子怒气,朱聿鏼连王府都没回,径直去了军营。
城南大营,猛如虎正在借助昏暗的烛光,一个字一个字看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忽然一名家丁跑来,一脸慌张道:
“总镇,唐王怒气冲冲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大半夜的怒气冲冲往我这来了?老子惹他了??”猛如虎本来不识字,边看边学正闹心,放下书以后也是一脸懵逼。
懵逼之后,紧接着就是气的很。
这些朝廷的王爷一个个全都傻了?闲着没事儿干来军营找快活,当这里是青楼勾栏?
这么一看,还真是那个南阳王朱由桦靠点谱,起码人家不会没事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