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作为一个大村的当家人,不敢冒险,说道:“几年前,汤全等人在工地上出了事,我参与了赔偿调解。当时,宋红菊等家属哭得撕心裂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酸。致富是好事,可是我们不能把命搭上!炮竹的小作坊的风险太大,我个人认为,应该坚决取缔。”
做炮竹的确很赚钱,可是只要一声响,便是人财两空!
甚至,一个家庭连带着左右隔壁,都会被一锅端。利润和风险,不成正比。
这两年,河源镇有很多小作坊都出了事,有一次最严重的,当场死了七个人。县报和市里的晚报,都大幅度报道这些事故,并且称河源镇是“炸不醒的河源镇”。镇上的干部们也头大,每年投入大量精力,挨家挨户查访、取缔。
正是因为河源镇的高压态势,所以那些烟花炮竹的小作坊,开始向乡下发展,以逃避打击和监管。
辛安龙属于乐天派,说道:“做个小炮仗,应该没事吧?既然生产这东西,人家肯定能考虑到安全问题。控制规模,注意安全,我个人觉得没大问题。现在干部也难做,我们挨家挨户取缔,这个工作量很大,乡亲们肯定抵触,这毕竟是砸饭碗的事。”
其他几个村委,也赞成辛安龙的意见。
只有妇女主任蔡兴美,支持振华的立场。
振华说道:“有个问题,大家要考虑到,我们东湾村不是独立的,首先,我们要遵守和执行上级的政策。镇上对烟花炮竹作坊的查禁力度,大家不是不知道。省市县,都在督办河源镇的烟花炮竹问题。我们不作为,放任小作坊在东湾村蔓延,这不是跟上面唱反调吗?”
辛安龙说道:“如果上面有命令来了,我们肯定要执行,现在,不还是没有查到我们这里吗?”
振华叹气:“事故有时候就在一瞬间,出了事,上面来调查,我们才开始行动,那时候已经迟了。现在不管,以后更难管!”
辛安龙有些泄气,说道:“你是书记,你安排吧。”
振华又跟大家分析了一些情况,安慰大家的情绪,这才布置工作,在各个自然村的村头,张贴通知,禁止居家生产炮竹,禁止家中存放火药。
同时,振华还让村委干部们摸排了一下,汇总这些小作坊的信息,挨家挨户进行劝导。
那些日子能过的人家,大多可以接受振华的意见,只做炮竹筒子,不灌药;
但是一些贫困户不行,抵触情绪很大。这部分人因为条件限制,不能出门打工,所以把这点收入看得很重。
振华也没辙,只能慢慢做工作。
张成在河东粮站上班,偶尔也来振华家里吃饭,看望振华父母。
吴轩收粮食的事,已经说定了,跟他大哥吴宇合伙。张成很仗义,表示一定帮忙,并且介绍周边乡镇的粮站负责人,给吴宇和吴轩。
这天张成又来吃饭,让振华给粮站找七八个驻站工人,当地称之为“站工”,粮站临时工的意思。这些站工早出晚归,主要负责扛包和分装、翻仓工作,必须身体好,肯吃苦。
其实站工很容易找,四十多岁的乡下汉子,没手艺不能打工的人很多。招呼一声,三五十人都能找来。
张成委托振华找人,这也是关照,对振华工作的支持了。
振华自然高兴,联系了村里的一些困难家庭,包括宋家财在内,询问他们的意思。
有几个困难户很高兴,毕竟可以在家乡打工赚钱,还能照顾家里。
只有宋家财不屑一顾,斜眼道:“饿不死就行了,我要钱干嘛?”
振华也知道宋家财扶不起来,只好由着他。
可是没几天,张成给振华出了一个难题。
张成特意请了振华和辛安龙吃饭,说道:“你们东湾村的小学,不是废弃了吗?我想租下来,搞一个烟花炮竹厂!振华书记,安龙村长,这事就要靠你们帮忙了!”
振华的脑袋大了一圈,苦笑道:“老同学,我很惭愧,这个没法帮忙,真的没法帮忙……镇上现在对烟花炮竹厂,查得特别严。我们村子里,最近也在查禁,忙得焦头烂额。”
张成一笑:“镇上这一块,我来搞定,保证他们不找我麻烦。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你们学校的十几间房子。我把厂子搞起来,工人都在你们村里找,也能让你们村里的乡亲,多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