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分很多种。
有的见得光,有的见不得光。
但不管哪种生意人,都是求财。
在能够和气生财的情况下,没人愿淌着鲜血,踩着尸骨。
况且这次淌的血,踩的尸骨,很可能是自己的。
谷全忠必须好好权衡一下心中那杆秤。
人家能短时间查出自己的身份,唐独舞甚至都不屑于露面,来了个瘪三小人物,还这么淡定,说是没点什么底牌,谷全忠自己都不信。
一边是好不容易打造的“大帝国”,一边是这小子的自由。
有路远,他的生意能如虎添翼不假。没路远,也并不是说不能做下去。
往深处考虑,搭上唐独舞,好处可不只是在上京有一张护身符。
他在上京要什么护身符?
他的生意哪里都能做。
落叶归根的情怀他也没有,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待。
他看中的不是唐家大小姐这个称呼,也不是“盛世大唐集团”现任总裁的身份。
他看中的,是“唐天狼”。
别人不知道,谷全忠却对这个佣兵组织听过太多太多。
因为某些事,天狼收起锋牙利爪,解甲归田。可这群狼在国外,有太多太多的传说。真要出山,重新露出狼牙利爪,能量大到无法想象。
谷全忠深深吸一口气,怒气和遗憾压在心底,指着路远,感慨道:“你小子啊……认了个好姐姐!”
摸出手机,一个电话打过去:“考试时间到,收卷了。”
他刻意放的扬声器。
电话那边一个声音略显错愕:“老师……试卷……试卷才刚刚发下来,就收卷了?”
谷全忠:“嗯,这张卷子不考了。”
挂了电话,谷全忠直勾勾的望着路远。
路远一如刚才,笑的谦逊,弯下腰,小心翼翼放下谷小米的照片,双手握住谷全忠的手:“谢谢谷老师成全。”
谷全忠长长叹了口气:“年龄大了,说不定哪天老的牙都掉了。寻思着不能委屈自己,要吃口好吃的。我那艘大船上啊,还真的缺个好厨子。你小子什么时候有想法,过来见见我。船票,随时给你准备着。”
路远:“多谢谷老师器重抬爱。回头我请你去天香阁吃饭。那里的菜,也很好吃。”
谷全忠拍了拍他的肩膀:“滚蛋吧!记着你的话,别只是说说。天香阁我可是早就听过,可要好好吃你一顿。”
路远离开谷全忠家,刚好辰溪打来电话。
辰溪声音有点紧张:“路远,我和诗诗好像被人跟踪了。有个男的,我们昨天今天,见了三次。上午跟他眼神有过一次交流,那人低头匆忙离开。刚才直接朝我们走来。不过接到个电话,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走了。”
路远安慰道:“没事,别怕。可能只是误会。你们在哪一起出来吃饭?”
辰溪:“希望如此吧。你在哪,我们去找你吧。”
路远:“就去大学城附近的川妹子火锅店吧。你们如果先到,就先点菜。”
路远带着乔西仙衣去了川妹子。
坐公交。
乔西仙衣依旧开心的不行,一路上叽叽喳喳,哥哥长哥哥短的喊着。
到了地方,进了包厢,看到唐诗和辰溪的时候,瞬间撅起了小嘴。
路远相互介绍。
辰溪落落大方给乔西仙衣倒水让座。
乔西仙衣嘟着嘴,就喊了声姐姐好,然后闷闷不乐。
旁边的唐诗捂嘴偷笑。
三个姑娘各有小心思。
路远却没工夫管他们。
单刀赴约。
一个人去见谷全忠。
他从头到尾淡定从容,谈笑风生。
可说句不怕人见笑的话,他是典型的表面稳如山,内心慌成狗。
他活了二十六年,但哪里经历过这种事。
谷全忠为了隐藏身份,身边不可能有凶神恶煞的杀手。可那种人,暗中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厉害人物保护?
这场危机渡过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唐独舞什么事。
但路远知道,倘若没有唐独舞在背后站着。今天自己送上门,就跟厕所里打灯笼一样一样的。
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手都有些抖。
辰溪柔声问:“怎么了?”
路远开玩笑:“没事。就是刚拒绝了一单上亿的大生意,有点难受。”
唐诗撇嘴:“嘁!不吹牛会死啊?还上亿的大生意,你咋不说你跟阎王爷拜了把子?”
路远笑了笑,没解释。
跟阎王爷拜把子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些天,在两个姑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却是真的。
路远觉得很有必要找个机会,好好请唐独舞吃个饭。
结果没等他主动约,吃饭的时候,唐独舞就打来的电话。
唐家别墅。
吴妈已经辞退了。
侯明昊和侯佩佩出门还没回来。
唐独舞和一个三十多岁,矮胖,还有点黑的男人在客厅坐着。
男人其貌不扬。
属于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
可别人在唐独舞面前毕恭毕敬。他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恭敬的模样。
唐独舞脸上也没有半点不开心。
似乎早就习惯了。
很明显,两人关系很不错。
唐独舞微微皱眉,笑的有些玩味:“真的是老师?”
男人:“应该不假。没人认识我。人家直接找到我的车行。开口就喊我鼹鼠。上京地界,好像没人有这个本事。没想到那个骗子头头,竟然藏在上京。”
唐独舞:“井水河水,原本就扯不上干系。之前让你们查过,也只是查出来老师,博士,秀才,状元……几个绰号。他这忽然自报家门,找上你,什么意思?”
鼹鼠:“起先我也有点懵啊。不过装逼的本事咱还是有点的。你之前教过我,搞不清楚情况,就少说话。我带他去办公室,门一关,就往那一坐瞅着他,啥话都不说。果然,没几分钟,他就全交代了。”
唐独舞给他倒了杯茶。
鼹鼠一饮而尽,接着道:“他先夸咱们厉害。说什么盛名之下,果然没有庸才。反正就在那拽文。态度挺不错,想跟咱交朋友。说以后成交的生意,给咱们一成买茶喝。还夸咱们都是守规矩的,但身边有个不守规矩的小子。让你叮嘱一下路远那个光脚的莽撞小子,离他孙女远点。”
唐独舞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问道:“路远?”
鼹鼠:“可不是。你那弟弟牛逼了。一个人跑到他家,拿着人家孙女的照片,摸啊摸,还说要帮人照顾孙女呢。”
唐独舞忍俊不禁:“哈哈……”
鼹鼠:“你让我们暗中保护着路远。我和狐狸一直守着呢。早就知道这帮人不会善罢甘休,但寻思着这帮人也不敢把事情做绝。路远这些天什么都没坐。就上个星期去公园见了见宋一翔。我就纳闷了,我们一个月没查出来的人,路远怎么几天时间就找出了老师?”
唐独舞不在乎:“谁还没点秘密呢?”
鼹鼠沉吟半响,道:“教官,你说他会不会有别的身份,故意接近咱们的?”
“接触我们做什么?咱们有什么让他图的吗?”
唐独舞是真的不在乎。
路远差不多祖宗十八代的资料,都在她抽屉里摆着。路远从小到大去过那,人脉关系,哪年上的学,都一清二楚。甚至资料详细到能够推测出路远从哪年开始长大撸啊撸。
路远怎么可能有别的身份?
鼹鼠坏笑:“教官,我有句话不敢说。”
唐独舞:“少废话。赶紧的。”
鼹鼠:“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有什么误解?我觉得这小子是图你这个人啊。”
唐独舞直接一个茶杯砸过来。
鼹鼠轻飘飘接在手中讪笑。
唐独舞笑骂:“滚蛋!”
“是!教官!我这就滚蛋。”
鼹鼠嬉皮笑脸起身往外跑。
唐独舞喊住他:“等一下。去给梁青云和周大德提个醒。以后拍卖会上那种事,不要再做了。我不想让上京的人,人尽皆知我和路远的关系。”
鼹鼠调侃:“明白明白……教官金屋藏娇嘛……”
唐独舞:“你是不是也想去陈松那练练?”
鼹鼠打了个哆嗦:“别别,教官,开玩笑的。”
唐独舞:“给谷全忠回个话。茶钱就算了,阳关道独木桥,别有交集。那帮人不简单。说话有点分寸。”
鼹鼠脸色一正:“放心。我明白着呢。”
鼹鼠走了。
唐独舞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别墅客厅里,一脸微笑,沉默不语,想着心事。
好半响,掏出手机,给路远打了个电话:“盛世大唐集团知道吗?”
路远:“知道。”
唐独舞:“去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