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吃了几颗葡萄,似真似假地抱怨道:“梦竹姐姐各个方面比我们强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梦竹姐姐院子里的水果,都比我们的好吃啊?真是太不公平了。”
“如果你喜欢,尽管拿着便是。”梦竹仙子不在意地说道。
听到这话,宁馨本来觉得很好吃的葡萄,突然食不甘味了,她不喜欢她这样随意打发自己的样子,这会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那名可悲、可怜的贫困少女,甚至让她觉得,于梦竹还是像以前一样,高高在上的怜悯自己。
她现在已经跟以前不同了,她已经不再是需要仰望梦竹仙子的乡巴佬了,谁也没比谁高贵。
她知道,她应该感谢梦竹仙子。
她父亲受伤,拖垮了她原本富足的家庭,让她无法继续修炼,差点被人逼着去做小妾。若非梦竹仙子及时出现,救了她的父亲,她恐怕已经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她以前是真的很感谢梦竹仙子的,是她让自己脱离了苦海。
可是来到这个宛如仙境一般的地方,享受到了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奢侈生活,她的那点感激之心,却渐渐消散了,自尊心、虚荣心却开始渐渐膨胀起来,当她知道周围的女子,家境都比自己好时,她就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家境了,甚至有意遗忘自己的出身,只当这里是自己的家。
她在这里活得很充实,很自在,每天除了修炼之外,还要学习琴棋书画,还有各种莫名其妙的手段,她每次都是学的最好的,受到的夸奖也最多,渐渐的,她的身边有了跟随者,她越发将以前的身份抛诸脑后了。
可是,每当她看到唯一了解她身份的梦竹仙子时,她就觉得非常难受。因为她只要一见到她,就会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跪在地上求她给父亲治病的。
那时的她,真是低到了尘埃里去了。
偏偏,梦竹仙子的待遇,比自己还要好,上面的人都对她另眼相看,她依旧处处压自己一头。
这点难受和别扭,就被强烈的羡慕和嫉妒所取代了。
她虽然表面上跟梦竹仙子很亲近,但是,当她转过身去之后,最嫉妒,最排挤梦竹仙子的也是她。
她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直到现在,于梦竹还要比自己高一等?
宁馨强笑一声道:“梦竹姐姐说笑了,我又不是乞丐,怎么能经常拿姐姐的东西呢,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坐在她旁边的一名少女也道:“宁馨姐姐说得对,梦竹仙子可不要因为自己被上面另眼相看,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姐妹了?你也不想想,再大家都排斥你的时候,是谁乐意跟你一起玩儿的?是我们!你不对我们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能像打发叫花子似的打发我们呢?”
梦竹仙子脸上的笑意不变,她知道她们是故意找茬,想让她难受。没想到她的一句话,就故意被她们曲解成这样,也真是一种本事了。
她不欲跟她们争辩,便道:“既然你们不想要就算了,我留着便是。”
“梦竹仙子,你们普济观的不是向来一言九鼎吗?现在出尔反尔又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你们普济观根本就是浪得虚名吧?”又一名少女牙尖嘴利地说道。
她以前可是听说过梦竹仙子的大名的,她也算是出生世家,被娇宠长大的大小姐,以前她对梦竹仙子也很崇拜,可是,现在看到这种差别对待,一直被宠着的她,自然接受不了这种对比和落差,对梦竹仙子自然也更加不满了。
“我看,不止普济观浪得虚名,恐怕连梦竹仙子也……咯咯……”少女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但未尽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什么普济观不普济观的?无论以前我们什么身份,现在都要全部忘掉,自从进了五岭山,那大家的身份都是一样的,还谈以前那些老黄历做什么?”宁馨打断了她们的话说道。
“梦竹姐姐,她们口无遮拦惯了,您也千万别怪罪她们,她们没有恶意的。”宁馨陪笑道。
梦竹仙子听到她们提到普济观,心里升起了一丝不满,不像以前那样任凭她们胡说八道了,便道:“既然你知道她们口无遮拦,就该管一管她们。在我面前口无遮拦倒是没什么,我不会跟你们计较,但是,如果在外人面前这么口无遮拦,后果就不是我能猜测的了。要知道祸从口出。”
“还有一点,我要明确告诉你们,我永远都是普济观的弟子,绝不会数典忘祖,将自己的师门和姓氏抛在脑后,做那等无情无义之人。”
宁馨听到这话,脸一下涨得通红,满面羞愤。
数典忘祖?无情无义?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可是,听到梦竹仙子的话,她怎么听都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立即站起身来,看着梦竹仙子道:“于梦竹,你这是讽刺谁呢?别以为自己是普济观的弟子就了不起了,就可以对别人说教了,我称呼你一声姐姐,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是个老女人罢了,你信不信,三年后,我的修为一定会超过你。”
梦竹仙子听到这话,怒极反笑,这群不识好歹的东西,真把自己当成软柿子来捏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生气,跟她们生气根本就不值得,她们早晚会知道,自己今天错得有多离谱——
不想要逃走,反而一心要在这狼窝里落户,将真正的好心当成驴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