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陆依智这是欲擒故纵,他只是佯装要走,此时他在心数五、四、三、二、一。
默数到三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等一下!”
郑柯总归是郑柯,并不是什么心理素质强大的人,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面前这个光头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是能够如此轻易地潜入到自己家里来而不是为了偷东西基本上就能说明他不是一般人。
并且这个光头开口就是问自己关于严权和严进的事情,想来对方也不是闲着没事干的人了,这些举动都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你想好了?”陆依智对着,并没有回头。
“是,我说,我说。”
到了这个地步,郑柯不说也不可能,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几乎都说出来,为了能够不会再进入到那个牢笼里。
陆依智此时才回头,又面对着郑柯:“说吧,把你知道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前一阵,严权来找我,说有急事想要让我帮忙,我一开始问他是为什么他不说,后来有一天他才告诉我,他卖了一批假药给车总,后来被车总发现了。”郑柯开始娓娓道来,此时又出现了一个陆依智并不清楚的人物,车总。
“车总是谁?全名叫什么?在哪里上班?”其实此时陆依智大概也能够明白,车总应该就是夏宏舟的同学。
郑柯起床倒了一杯水,然后说:“车总是裕华药房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大名叫车志刚,他经常从严权这里购买药材然后零售,这一次严权卖给他假药之后他很生气,扬言要让严权好看,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只是想要敲诈一点钱而已。”
此时郑柯的讲话跟夏宏舟的基本上也可以对得上,夏宏舟说了他的同学就是想要从严权那里再要点钱,可是赔款再加上给他的好处费根本就是严权拿不出来的。
“那么严权找你做什么?你能够帮他吗?”陆依智又问。
“早年我跟车志刚有点交情,他事业起步的时候我帮了他一把,不过后来我因为出事了就被抓进去了,再出来后我跟他也就没有联系过,严权觉得我在车志刚这里会有点面子,所以想要让我去说说情,我没同意。”
“你为什么没同意,难道说这对你有什么损失吗?”陆依智对此表示很不理解。
其实郑柯应该是特别缺钱的人,他出狱后几乎没有任何生活来源,现在弄了一个盆栽店也仅仅是半死不活刚刚够吃饭而已,如果他帮严权把事情办成的话应该会得到不少好处,此时他说不愿意实在是太诡异了。
“有的钱该挣,有的钱就不该挣,我们制药行业赚的钱可是人命钱,我们这边稍微出点差错的话说不定就是成百上千条人命,这种犯罪是一辈子的事情,就算别人发现不了,我也饶不了我自己。”
郑柯所表现出来的状态跟陆依智所猜测得不一样,因为郑柯早些年入狱就是因为制药问题,如果说他在行业上有良心的话那么为什么在那个节骨眼上会发生这种事情呢,难道说他当初真的是因为要顶罪?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入狱吧?”
“怎么可能会忘记。”郑柯说着话点了一根烟,同时还掏出来一根递给陆依智,陆依智则是摆摆手谢绝。
“当初那种事情你都干得出来,难道你还会害怕现在有良心谴责你?”
听到这话的时候,郑柯原本想要点烟的手指顿时松动了一下,烟还没点着就掉落在地上,很明显陆依智的话在他心里产生了触动。
不过马上郑柯便把脸扭到一边去:“我已经犯过这种错误,为什么还要再犯呢,人命啊……”
“看着我的眼睛!”陆依智突然大吼一声,吓得郑柯把脸扭回来,陆依智又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边。”
“我……我已经犯过……这种错误……”郑柯的眼球开始向右上瞟,他在说谎。
“不,你当时没有犯错!你是在帮人顶罪!”仅仅是通过一个眼神陆依智就可以马上斩钉截铁地把这话说出来,他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
“你怎么知……我哪里会帮人顶罪?”郑柯的神色越来越慌张,但是从他的口误当中已经可以看得出来陆依智才对了。
陆依智把掉落在地上的烟捡起来塞到郑柯手里:“行了,以前的事情暂时我还没有必要过问,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已经明确拒绝了严权让你去找车志刚说情之后你们还是会纠缠在一起,对他来说你应该已经没有用处了才对。”
“其实……”郑柯沉默好一会,大概有二十多秒,“其实我可以帮他把那药再弄一下,虽然药过期了,但是也不是补救不回来,只要再经过工业加工处理处理还是可以上市的,我是帮他来办这件事情。”
因为郑柯以前是技术员,所以他知道药性药理,严权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陆依智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然后又说:“所以你们从裕华药房的仓库里把那批药的一小部分偷出来然后放回到新辉药厂工业线上重新加工,接着再偷偷放回去?”
郑柯根本就搞不懂陆依智为什么猜得这么准,因为他们明明是傍晚乃至深夜才会去做这件事情,几乎是人不知鬼不觉,为什么他就这么清楚,就好像是他看见了一样。
“是,经过加工的过期药还是可以吃的,即便是卫生局过来检查也检查不出来。”
“既然有这种办法可以解决,为什么严权还要找其他的办法,比如说让你或者是让夏宏舟去找车志刚说情?”
“那是因为数量太大,他们为了不被发现每天只能偷很少一部分出来,第二天还要放回去,但是这样搞的话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能弄完,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说来说去还是找车志刚说情最有效,严权找郑柯弄这么麻烦风险性也很大,如果说某一天车志刚准备跟他们谈判,他们就可以正当地卖出去这些过期药了。
“既然严权决定要偷,那为什么不在偷的时候换成新药,这样的风险性不是更小吗,何必返厂重新加工?”
“他说没有那么多的库存,如果有库存的话他早就会把药都换回来了。”郑柯越是回答就越是觉得自己特别紧张,他似乎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这种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哪怕是在监狱里也没有受到过这种压力。
没有那么多的库存?虽然这个回答是在逻辑范围内,但是陆依智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因为按照道理来说除非新辉药厂一点也不做新药了,不然这个库存应该很好弥补的。
“还有一个问题,车志刚应该也有家人,为什么严权不去绑架车志刚的家人,反而要费力来绑架夏宏舟的家人来做这种事情,绑架车志刚以及他的家人不是可以更好地达到目的吗?”
“我不知道,严权没有跟我说过。”
“他不可能没跟你说过,现在你是他为数不多可以相信的人。”
郑柯痛苦地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也真的没有跟我说过,关于这件事情他只是找我帮车志刚去求情或者是让我帮着加工那些药,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了。”
陆依智然是在这里感觉到问题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绑架夏宏舟的女儿夏月曦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同样绑架车志刚难道就有难度了吗,对于严权来说,绑架谁都一样,为什么不去绑架车志刚呢。
仔细想来,严权应该是遇到什么压力才对,至于是怎样的压力他暂时还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他能够想明白的就是严权很怕车志刚,这种怕应该是从内心生出来的恐惧。
严权是个强壮的汉子,他应该是总在健身房里锻炼,按照道理来说他这样的人应该性格豪放,基本上不会害怕任何事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车志刚是一个看起来比严权还要强悍的人,最起码他一定会给严权这样的印象。
“你说你跟车志刚是很久以前的朋友,那么你告诉我,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他很讲义气,对待朋友很够意思,比较具有江湖气,虽然我不去找他,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找他借钱的话他肯定会借给我的。”
得到了这个线索,陆依智回味了一下,他通过自己这么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来勾勒了一个车志刚大概的生活轨迹,“你说他具有江湖气,大凡这样的人都会跟一些狐朋狗友来往,他同燕南市当地的帮派分子有勾结吗?”
郑柯沉重地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他都跟谁有勾结,但是我知道,他有相当数量的朋友都是在酒吧、洗浴以及各种夜场里混的,他对待这些朋友同样也很义气,要我说的话,他其实更适合这行业。”
通过这一番文化,陆依智是可以猜得出来严权为什么不敢绑架车志刚或者他的家人了,因为他不敢,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招惹燕南市的帮派分子,那样做的话他几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有新情况的话我还会给你打电话的。”
郑柯当然不敢不给,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但他还是问:“那么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你继续跟严权他们周旋就好,不要说你见过我,也不要表现出来,他让你干什么你仍然用那种不太情愿但是又不得不帮的心态去就好。”
“那事情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郑柯已经压抑不住快要崩溃的心理了。
“我会尽量让事情很快结束的,而且我保证你没事,等结束后,你就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了,这样的承诺可以吗?”
原本郑柯是不会想要相信陆依智的,但是他不得不相信,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眼下如果一定要让郑柯找一个可以救助自己的人,那么也只能是陆依智。
临别时,郑柯想要问陆依智怎么称呼,陆依智还是老样子的回答,你愿意认为我是什么人那么我就是什么人。
今天跟郑柯的谈话收获还是比较大的,在这个看起来比较简单的案子当中其实还是有很多的内情,调查到这里陆依智仍旧感觉让特工出手是浪费,毕竟现在他做的事情完全可以让警察来做,并且警察做起来还特别方便。
时间很快又过了两天,正好是周六,按照严权他们的约定,他们会在今晚对夏月曦下手,并且是不会再有所顾忌,哪怕是不幸被警察发现也要冒险。
同时,这天也是夏宏舟邀请自己去他们家吃饭的时间,陆依智今天也正好可以保护一下夏月曦。
可是陆依智马上就要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说今天自己可以保证夏月曦不被绑架,那么明天呢,自己毕竟不可能每天都跟着夏月曦。
“毕竟不可能每天都跟着夏月曦,毕竟不可能……”陆依智在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他马上一拍脑袋,打了一个激灵,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周六在家做了一天的准备工作,陆依智把小型的武器都装备好,全部都挂在腰带上,当然为了掩饰他还是穿了件外套,虽然很热,但也没办法。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陆依智出发,骑着自行车也用不了太长时间就可以到她家里,其余的时间聊聊天差不多就可以吃饭了。
很快陆依智来到了夏月曦家的小区,不过他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骑着车子围绕着小区绕了两圈,他知道严权他们是晚上才会动手,可是他害怕这帮人下午就开始布置作案工具,但是转了几圈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为了保险起见,陆依智决定还是把车停好再步行绕一圈,他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然而就在陆依智仅仅把这当成是最后一次巡查的时候,他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布置好的东西,而是对附近的人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几乎每一次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碰到,并且危险性极大。
“有人在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