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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见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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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现在你应该关心你未婚妻的病情。”

慕连斯嬉笑着想冲破曲亦这层魔障,拍着宁之博的肩头让他忘记。宁之博感慨的叹了口气,眉头却锁得更紧。

“其实我有一点一直想不明白。”

“说出来我帮你参透参透。”

宁之博顿了顿,开口说出了心头的疑云:“婷怎知我在宫中,当年背井离乡时我只对她说起过我要去京都竭力弄个小官。三年来我和她不曾有书信来往,前几日她的书信却由宫人交到了我的手中。”

慕连斯锁了锁眉头,神经大条的猛拍他的肩头,一副参透的神情:“也许是你进宫的事情传到了你的老家,然后她就这么知道了。”

宁之博苦笑着摇摇头,舒了口气后正视着慕连斯:“她若知道我现已是王的男宠,就不会要我回家看望她。再做一个假设,若我老家的人知道我进宫做了男宠,她的父母就会逼她嫁作他人妇,她也有了夫君,为何病重的时候会找我?”

一串串的疑问弄得慕连斯有点头晕眼花,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抓狂的看着宁之博:平时看你跟块榆木一样,今天怎么开窍了,还那么多的顾虑和问题。

“博,那现在你想怎么样?”

宁之博的眼中涌现了隐约的不安,掀开帘布看了眼外面,此时天色已黑,除了萤火之光就只剩下慑人的黑暗。寒意阵阵袭来,钻进他的身体中,席卷了心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急忙放下帘布,抖落了一身的寒冷。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慕连斯刚想开口询问,宁之博却缓缓开了口,眼神空洞。

“慕兄应该听闻过宫中的诅咒?“

“你不会得了老年痴呆吧,诅咒这回事也是你告诉我的。”

本想玩笑的来一句,宁之博的脸色却更加沉重,连呼吸都在颤抖着。

“前几日我听人说起,那些失踪的男宠不是因为诅咒,也和王无关,而是——”

深深的恐惧让他的喉咙一时发干说不出话来,慕连斯心头一紧,急忙拿过装着饮水的牛皮袋递过去,宁之博颤抖着双手接过之后喝了口润了润喉咙,痴呆的看着前方。

“曲济不是朝中的众臣的那么简单,因为他与已逝的璃皇和溪珑交好,所以在王幼年时他便以叔父长辈的姿态出现了。曲济爱溪珑,这是已经公开了的秘密,所以在溪珑随璃皇而去之后,他便把重心转移到了王的身上。他本对王的男宠带有敌意,曾在大臣之中明言男宠不得纠缠王。在他看来男宠就是卑贱的蝼蚁。而宫中传说失踪的男宠都是被曲济杀害了,因为他只想王清心寡欲。这次他的独子曲亦进宫,他的意图更加明显了,他不止想做朝中的股肱之臣。”

话语中字字带着惊恐,宁之博被恐慌所包围,手中的牛皮袋径直落了下去,饮水流淌了一地。慕连斯被他的叙说震惊到了,只感觉心头一紧。眼见着宁之博要被自己纠结得不敢喘息,勉强挤出一丝干笑,企图缓冲一下此时紧张的氛围。

“道听途说的话咱们不把它当真,曲济的权利再大,也不可能公然和王作对……”

“你错了。”宁之博打断了他的话,定睛看着他,嗫嚅着嘴唇。“若没有曲济,王不可能登基。即使现在王已亲政两年有余,可还是离不开曲济。听桑者提起过,曲济曾上书要求辞官归隐,王无奈只能派出她去安抚。现在的王还不能独立,为了不与曲济正面冲突,她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完宁之博的话后慕连斯感觉到了此时过分的安静,没有马蹄声,连在驾马的小厮也没了声响。颤颤巍巍的伸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发现马车停在了一片寂静的森林当中,诡异的气氛让他头皮一麻,险些尖叫了出来。

宁之博也发现了这异常情况,呼吸紧促了起来,身体抖得像个筛子一般。慕连斯壮着胆子想下马查看,却被宁之博死死的拉住了手臂。转头看着面如死灰的他,习惯的露出一丝笑意。

“也许是小厮方便去了,我们不用那么紧张。”

“你听见了没有。”马车旁插着的火把照亮了宁之博因为害怕狰狞的面孔。“四周有杂乱的脚步声在向我们靠近。”

顷刻之间,一群手持钢刀的黑衣人团团包围住了马车,明晃晃的钢刀刺痛他们的眼眸……

黑暗会掩盖一切的罪恶——

星辰揽月,参天大树遮盖住了所有的光辉,只有黑衣人手中的火把燃起一点星星之火。深秋的树林中夹杂着一股冷风,刮得慕连斯和宁之博脸颊生疼。随风舞蹈的草木如同鬼魅般,众人的身影被拉的老长。

慕连斯惊恐的咽了咽口水打量着四周的黑衣人,领头的是个身材臃肿的中等个子男子,一双芝麻眼冷冷的盯着堕入他们陷阱中的慕连斯和宁之博,手上拿着一把单环大刀。

宁之博如被抽去主心骨的木偶一般瘫坐着,眼中涌现的绝望感染了慕连斯。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攥紧拳头目光凶狠的瞪着黑衣人,双腿却有些发软。

“老规矩,杀了之后扔到谷底喂狗。”

领头的轻巧的对着自己的手下说了句,之后一伙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宁之博痴痴的笑着,心里暗自悲壮,等下自己竟会莫名死在这种地方。

“老大,他就是那个番邦的战俘吧,看样貌还真与我们不同。”

一个瘦竹竿用刀指着慕连斯小觑的笑着,领头的一巴掌挥了过去,打得他七荤八素的,差点跌倒在地上。单环大刀指着他,眼神带着威慑和警告。

“蠢货,让你们杀两个手无寸铁的话还那么多。”

慕连斯懂了,他们肯定是官府中人,而且极有可能是曲济派来的。

瘦竹竿捂着生疼的脸连连哈腰道歉,然后执着钢刀向他们走来。慕连斯灵机一动,急忙喝住了瘦竹竿,傻兮兮的一笑。

“你们认错人了吧,我似乎没仇家恨我恨到半夜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拦截杀我。”

领头的呵呵一笑,眼中的杀戮在火把中更加明显。

“还想和我打哈哈,本大爷要杀的就是你们俩。”

慕连斯淡定的一笑,手心却已汗水泛滥:“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大爷为什么要杀我们呢。”

“上头的指令,你俩今晚非死不可——”

“上头?大爷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们可不认识什么上头下头的。我们就是两个急着回家奔丧的小老百姓,不然哪个傻瓜会在夜间赶路。大爷们就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老头生前我们兄弟俩花天酒地从不理那死老头,他现在死了我们还不赶去见见那老头的尸体,我怕头七老头会来索命呀。”

慕连斯的话逗乐了他们,趁着他们哈哈大笑的时候慕连斯用力甩了下缰绳,马儿突然奔跑了起来,冲散了拦在前面的黑衣人。宁之博向后一仰差点直接吼后窗中跌出去,死命的抓住座位完全瘫倒在了上面。

见自己上当了,在领头的一声命令下,黑衣人全速追击。

“慕——慕兄,驾驶的稳妥点——”

宁之博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狼狈的抱着座位冲慕连斯大叫。

慕连斯哪里驾过马车,只知道拼命的抓住缰绳不让自己摔下去。马车慌不择路的进入了一片坟场,车轮陷入了一个坑中怎么也出不来了。慕连斯焦急的用力挥打着马儿,马儿也发了脾气,用力一蹬腿,直接把他甩到了地上。来不及去揉身上的疼痛,转头一看火把迅速在朝这里靠近,慕连斯急忙起身拽下还在整理自己衣冠的宁之博,逃命般寻着一个方向跑去。

这里是城外的乱葬岗,被处斩的死囚以及一些无依无靠死去的人统统被潦草的掩埋在这里,一到夜晚这里就阴风阵阵鬼嚎慑人。两个人像无头苍蝇一般向前跑着,压根看不清前方的路。突然哎呀一声,他们跌进了一个大坑当中。

宁之博揉着手腕费力的站起身来,突然抓到了一个东西,莫名的熟悉感传来。透着隐隐月光,他看清了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一个人的骷髅头。尿道一紧,他差点惊叫出来,幸亏慕连斯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

黑衣人们已经追到了这里,手中的火把却因奔跑过快而熄灭了。一帮人瞪大眼睛四下搜索,领头的气恼的用力挥了挥自己手中的单环大刀,心想一旦抓住他们俩定要将他们扒皮拆骨,以泄心头只恨。

“老大,据说这里闹鬼,我们还是先走吧……”

瘦竹竿还没说完,领头的就一巴掌挥了过去,这次他直接摔到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呻吟着。

审视着不敢去搜查的手下,领头的用力吼了几声,吓得宁之博狠狠咬住了慕连斯的手指。慕连斯痛得差点一嗓子吼出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心的听着自己上方他们的对话。

“想你们都是在沙场上爬滚过的人,竟会荒唐的相信有鬼。”

“这是真的,这里之前可是乱葬岗……”

“闭嘴!给我继续找。事情办砸了的话,这里也会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中人们硬着头皮只好敷衍的散去搜寻着,这让躲在骷髅堆上的慕连斯有了主意。一再对宁之博做着嘘声的姿势,他才敢放开对方。宁之博只感觉喉咙口发干的厉害,急忙咽了咽口水。白皙的脸上爬满了汗水,身上的衣裳也已经被湿透了。

慕连斯借着月光在骷髅堆里寻找着,口中念念有词有怪莫怪。终于找到了合自己心意的,他欣然一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骨头掰断,他调皮的笑着,用力把它们都甩出了坑中。骨头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莹色的光芒像刺目的鬼魂般触动了黑衣人们的神经。

接连不断的往上面抛着骨头,越来越多的荧光吓坏了在搜索的黑衣人们。突然他们的目光被一处的树荫所吸引。心脏停止了几秒钟跳动之后,不等领头的说话,他们一窝蜂的急蹿而去,完全把自己的老大扔在了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乱葬岗。只见领头的傻愣愣的看着越来越多的鬼火,双腿一软怎么也动不了了。

“该死的,快回来扶着我走。”

听着领头的的哭腔,慕连斯得逞的一笑:让你追杀我。

见没人搭理自己,他挪动自己僵硬的双腿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听着上面没响声了,慕连斯贼头贼脑的探出脑袋环顾了一圈,对着宁之博做了个搞定的手势,两个全身是汗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待他们从大坑中爬出准备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时,却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中一个人影直愣愣的看着他们。宁之博头皮一麻,死活都不肯过去看个究竟,也拽住慕连斯的衣裳不让他过去,因为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出现的,不可能会是人。

“幸亏火折子还在怀里。”

慕连斯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捡起地上的火把点起了火。照亮四周一切的时候,宁之博眼睛发白直接晕了过去。慕连斯不解的看着树荫中的那个人影,眼前一黑也直接瘫倒了,倒地时嘴里念叨着:鬼呀……

皇宫之中的御书房中,曲济的假意辞官归隐让原本经过他手的奏章直接送到了倾爵的手中,堆积如山的繁琐国家大事惹得她困意连连。疲惫的托着额头闭上了眼睛,四处点燃的烛火被窜进来的风儿吹得断断续续。

感觉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叫了声桑,却无人应答。此时她才想起桑者失踪了两天,没留给自己任何的讯息。御书房中只剩自己一个,窗外影子绰绰,她不由胆寒的倒吸了口凉气,酸乏的肢体一时站不起身来。

“来人,关窗。”

像是对着一个山谷,声音一直回荡在御书房中。倾爵一阵头皮发麻,外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不安的预感不经意拂过心头,她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看着案几上安静躺着的烁,折射出了慕连斯或淘气或调皮的神情,心稍微平稳了下来。他和博离开已经一天有余,不知境况如何。

这时,宫门悄然开启,一个身影缓缓向她靠近。倾爵感觉到了来人的靠近,猛地抬起头,看见是他后严谨了脸色,专注的看着烁,俨然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将手中的参茶放到了案几上,曲亦讨好的笑着想为她按摩肩头,却摄于她的冰冷目光只能站在了一边。倾爵心中一万个不爽,恨不得马上叫他滚蛋。

“王,夜已深了,亦扶您回寝宫休息吧。”

倾爵冷笑一声,冷不丁盯上了曲亦的脸:“未得孤的许可,你擅自进入御书房已是重罪,现在还不快离去。”

曲亦哪会那么容易离开,厚着脸皮痴情的一笑,望着自己魂牵梦绕的那张脸:“王,亦愿做你的重罪之臣,圈禁在您的后宫中,生生世世陪着您。”

倾爵本对他并无厌恶感,只是最近和曲济的关系闹得太僵,看着他就感觉是曲济在对自己挑衅,气就不打一处来。

“退下,孤还有政事要忙。”

从始至终倾爵都未正眼看过自己,冷淡的语气刺激到了他的心。回想起自己十几年来默默的爱慕,心里再也容不下其她的女子,而她却总对自己冷言冷语。这似乎就像一个漩涡,狠狠把曲亦卷入了痛苦悲愤的深渊。他太想得到倾爵了,有时候做梦都会笑醒。

“王,亦今晚愿服侍您……”

“曲亦,曲济没告诉过你,侍寝的人选是孤决定的吗。”

倾爵的话语再明白不过,但是曲亦还不死心,向她靠近了一步,迷乱的眼神吓到了倾爵。她眉头拧紧,抬头直视着他,眼中射出骇人的威严。

“放肆!你的眼中还有孤吗。”

曲亦猛然从魔障中回过神,看见倾爵一脸的怒气急忙作揖道歉。倾爵已经怒不可遏,伸手就让他滚出去。曲亦还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可她已经一刻都不想让他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此时桑者刚好端着花茶进来,看见这一不妙的情况,再看看倾爵的眉头已经纠结到了极点,赶紧推搡着曲亦让他出去。曲亦无奈的作揖跪安了,退下之前恋恋不舍的望着倾爵的脸,暗自痛恨自己怎么会这么失态。

“呵呵。”倾爵干笑了几声瘫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手中的烁看着桑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桑是否有话对孤说?”

桑者警惕的环顾了圈四周,俯身到倾爵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两日桑去调查……”

进宫几日别说能与倾爵长相厮守,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几次。自从那夜太过冲动之后,倾爵就处处避着他,生恐自己和他有何干系。苦恼的曲亦在宫中闲逛着,接到曲济派来的通知后离开了皇宫,不知事情怎么样了……

曲府的书房中,匆匆让上茶的婢女下去后,曲亦急忙关上了房门,转身看着正盘坐在蒲团上念经的曲济,不解的皱紧了眉头。他想不通几日不见曲济怎么就信奉起佛祖来了,他可是个在战场上夺人首级嗜血冷酷的战神。

“爹,今日您找孩儿归来是为了那件事情吧?”

曲济停止了正在转动的佛珠,微微睁眼看着曲亦。向着佛祖虔诚的一鞠躬,曲济招呼自己的儿子到一边桌子上坐下详谈。接过曲亦倒好的茶水喝了口润了下喉咙,眉头不展的看着同样面色深沉的曲亦,将手中的佛珠放到了桌子上。

“亦儿,爹如你所愿送你进宫,这几日来可还愉悦?”

曲亦哪敢说自己被倾爵极度冷漠,尴尬的笑了笑喝了口茶。

“一切还好,孩儿是想知道那件事情——”

“爹连日来一直做着一个梦,梦中的璃皇质问爹为何要欺少主,忘记了当初他和溪珑的嘱托。梦中那些死在爹手下的俘虏前来复仇,说他们已经归降,为何爹还要害他们的性命。年轻时杀戮太多,执念太深,老了之后难道要与佛祖相伴才能暗度晚年。”

几日来的梦魇折磨得曲济不能安宁,闭眼就是愤怒的璃皇和惨死的俘虏。这几日来他一直居住在家中不早朝不外出,每日念经诵佛,只为了消除下内心的烦扰和孽障。可现在想想竟觉得有些可笑,他曾是万人敬仰的战神,难道要信奉那些鬼神?

曲亦浅笑几声看着满脸皱纹的老父,少年血气方刚不知惆怅。

“爹,世上何来鬼神冤孽,您是劳累太久,需要好好休息了。”

“爹记得当年答应过溪珑,会把王当成自己的女儿去对待去爱护,现在爹在做什么?可笑我当年对溪珑的誓言,现却要与王针锋相对,爹——”

“爹,您的确老了。”曲济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生冷的说出这句话,他却只是翩然一笑,不回避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的阴冷。“您把王当成自己人,王却只是把我们当成臣子,当成外人,溪珑的那个梦您该醒了……”

“放肆!”

曲济拍案而起差点一巴掌落到曲亦的脸上,在他的面前谁能不能妄议溪珑。她是他的梦,是他的命,即使已经逝去。

曲亦出了一脑袋的冷汗,从没见过曲济对自己这么愤怒。干咽了几下口水,怔怔的看着怒视自己的曲济,害怕的手心全是汗水。叹了口气,曲济坐下来喝了口茶,望着墙上溪珑赠予自己的山水画,淡然一笑。

“亦儿,爹若辞官,你的将来将如何?”

曲亦一怔,就几日光景曲济竟变成了另一个人,胆小心软。因为几日的梦魇他就放弃了当初对自己说的话,难道现在要自己单打独斗去掠夺倾爵的心,这无异以卵击石。转念一想,一个计策在心中萌生。

“爹,其实王对孩儿百般刁难,只因为我姓曲。”面带难色的说着,时不时用余光注意一下曲济的神情。“王的心在慕连斯的身上,而慕连斯对孩儿也是带有敌意。在宫中,孩儿没有一点的地位,这几日根本没见过王——”

见自己的儿子受到差别对待,甚至连慕连斯都敢骑到他的头上,这是在对自己宣战。怒火中烧,握紧的拳头上青筋直爆。用力拍打了下桌子,震得上面的杯子倒到了一边,茶水流淌了桌面。

“爹——”

一切都在曲亦的掌握之中,他眼中的曲济已经老了,自己不给他加一把火,他就会沉浸在对溪珑的思念当中,然后自己的利益该怎么保障,他要的是倾爵。

此时一身穿格子长袍的中年男子敲门求见,曲济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热火,看着来人嘴角高高的扬起,老谋深算的眼神再次绽放出光彩……

初冬天气异常,昨日还是暖阳高照,今日下起了鹅毛大雪,为大地塑上了一层银装素裹。宫中太监宫女正在领取过冬的衣物,不解的抬头看着老天,为何刚入冬就要给人们这一份大礼。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他们忙着打扫和修剪花草树木。

连日来的忙碌倾爵又准备偷个懒,微微睁开眼睛冲桑者做了个手势,她会心的笑着走过去对门口的太监吩咐了声:今日王不早朝。拉了拉被子努力缩在了里面,试图找到个最暖和最舒服的位置让自己继续沉睡。

寒风无处不在,桑者打了个哆嗦,赶紧命人去关窗和燃起炭火。忧虑的看着熟睡的像个孩子的倾爵,若有所思的抚着眉头。多事之秋已经过去,但是寒冬接踵而至,世间貌似要不太平了。

“桑,斯和博离开有几日了?”

倾爵慵懒的声线透过床帘传入了她的耳中,桑者大吃一惊,急忙回答到:“已经七日有余。”

捋开散落在脸上的青丝,盯着上方的床帘,眼神空洞。

“七日也够来回了,他们为何还没回宫。”

桑者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落寞,这几日没有慕连斯和宁之博的陪伴,曲亦频频来扰,倾爵寝室难安,常常发呆而不自知。再强大的女人也需要得力的男人在身边,可他俩一去却七日未归。

“王——”

“桑,你说那人还存活在这世界上。”

倾爵内心深深的不安,自从桑者把这个重磅消息带回来给自己后,她每日梦见那个人的面孔,然后浑身冷汗的醒来捧着烁一直哆嗦。

“王……”

“报,战神求见。”

门外太监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她们的对话,倾爵烦躁的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折腾了几下无力的叹了口气,挥手示意桑者应允。桑者命宫女打开了宫门,只见曲济神清气爽的大步走了进来,一见窗帘还未掀起,抱歉的抱拳作揖,低头退到了一边。

“臣不知王还未梳洗,求王降罪。”

床帘那头倾爵扬起嘴角冷笑一声,透过窗帘瞥了眼曲济。

“战神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臣听说叔炎还在世上,今日特地前来禀报王。”

倾爵打了个寒噤,浑身不住的颤抖,双拳死死的握紧,恐慌的闭上了眼睛。桑者疑惑的看着眼神一直往床帘那边瞥的曲济,见倾爵没了声响,心瞬间悬了起来。

“王——”

曲济刚想上前询问一声,被桑者拦下来。虽说曲济是朝中的重臣,可这是皇宫,桑者身为大总管,怎会让曲济这么乱来。

“王身体抱恙,战神不得放肆。”

愤恨的瞪了眼桑者,悻悻的作揖之后离去了。赶紧命人关上宫门,大感不妙的桑者走到床边掀起了床帘,倾爵的脸色一片惨淡,紧闭的双眸中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出,淌过绝美的脸庞苦涩到了心头。焦虑的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就这么看着她沉浸在过去的伤痛和恐惧中。

“桑,还记得孤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吗?”

桑者沉重的点点头,陪伴她到现在,她懂她的一切,却只能束手无策的。

“叔炎,叔炎会来找孤的,孤——”

“王,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的。”

桑者认真的说道,倾爵感激的点点头。睁开眼睛的瞬间泪水急涌而出,连呼吸都有点无力了。桑者俯身小心的擦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疼的看着这张憔悴的脸蛋,眼睛一点点被刺痛眯起。

“叔炎不会原谅孤的,就像孤这些年一直内疚一般。”

失去焦距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上方,她多么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可颤抖的嘴角。纤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沉重到连睁眼也变成了一种负担。指甲在掌心嵌出了一道道深刻的指痕,此时的她却忘记了疼痛。

“王,那只是意外,您应该忘却那些不愉快。差不多时间的时间了,叔炎也许早就忘记了当年的事情,这次他的出现不过是……”

“不!”倾爵的身体猛然一颤,转睛看着桑者,凄美的一笑。“七年前孤就知道他没死,七年后他的出现,会夺走孤的一切。”

此时的倾爵就像一个在钻牛角尖的孩子,让自己处在那种神经绷紧的状态,怎么也不肯解脱自己。七年前她只是个孩子,可就因为这样,她犯下了个大错,不能挽回。

窗外下起了大雪,掩盖住了世人的视线。寒风犀利的掠夺着整个大地,人心在这个时候更加颤抖。雪中摇曳着的桃花树,枝头落满了雪花,沉重的快要终结了一般。

寝宫中龙涎香萦绕心头,倾爵还沉浸在当年发生的事情中不能自拔。桑者无奈的去添置了炭火,转身的时候听见宫门外有脚步声在靠近。好奇的走过去打开了宫门,呼啸而来的寒风像刀般刮痛裸露在外的肌肤。

守门的太监急忙作揖,而那个匆匆跑来的太监帽子上,肩头都积着雪花,连身体都在颤抖,脸蛋冻得通红。

“去御裁间领一套御寒的衣物吧。”

太监感激的点点头,抖了抖肩头的雪花,弓着身子说道:“刚宫门口回报,慕连斯和宁之博回宫了。”

桑者欣喜的一笑,正欲让太监下去,他又说道:“不过他们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侍卫们就让奴才请示总管,是否让他们通行?”

桑者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转头看了眼床榻之上的倾爵,无奈的应允了。这个时候他俩归来是最好的,也许那个陌生的男子只是宁之博从老家带来的同乡,进宫也是为了男宠一事。

看着太监的身影被茫茫大雪所淹没,桑者惆怅的看着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沉重的叹了口气:璃皇,溪珑,你们在天上要保佑王不受伤害,她只是个孩子……

未来得及掸去身上的白雪,慕连斯嗖的一声如箭般钻进了被窝中,抱着自己的双膝颤颤发抖。宁之博礼貌的伸手请进了这次路上遇见的贵人,只见他枯黄的的发髻简单的扎起,苍白如纸般的脸色,剑眉星眸,只是缺少了点生气。高耸的鼻梁下单纯的嘴唇毫无血色,却一直扬着一丝弧度。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棉质的小马褂还是宁之博出钱买的。

若有所思的环顾着厢房,死灰一片的双眸突然恢复了一丝色彩。受邀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面带微笑的看着正叫宫女上茶点的宁之博。视线转而一换落在了被风雪冻得龇牙咧嘴的慕连斯身上,意味深长的笑一掠而过。

不一会儿宁之博结果宫女递来的热茶和点心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了。将茶点放到了桌子上,浅笑着示意他享用。男子颦了颦眉头,拿过点心咬了一口,似曾相识的味道把他带到了很久以前……

“兄台,承蒙你上次搭救。”

宁之博感激的一再作揖,男子谦虚的笑着回礼,喝了口热茶让身体变得暖和。慕连斯瞄着这个迷一样的男子,他的眉眼貌似在哪里见过,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虽然初见的时候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经过梳洗之后竟也是美男子一枚。

“我还以为自己会吓到你们呢。”

男子浅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眼角些许的皱纹,毕竟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刚开始还真被兄台吓到了。”回想起那晚的事情,宁之博窘迫的一笑,坐到了他身边。“不过兄台怎么会出现在乱葬岗,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兄台是——”

“世上哪有鬼怪,那只是世人内心的恐惧幻化出来的。”

男子说着望了眼墙壁上慕连斯的大作,不解的定睛看着宁之博。他浅笑着指了指在床上取暖的慕连斯,男子会心一笑,喝着茶水并不再言语。

“兄台已经知道我和慕兄的姓名了,那兄台——”

几天的相处男子一直未透露过自己的信息,只是说他无家可归才会居住在乱葬岗中。想着是他带着他们俩走出了迷宫一般的森林找到回城的路,宁之博才应允他跟在自己的身边,带进宫中想为他谋取一份温饱的职位。

“已经好久没有说起过自己的姓名了。”眸瞬间灰茫了一切,停顿片刻,对着宁之博款款一笑。“叔炎。”

“叔炎?”一听这姓名,疑惑爬上了宁之博的心头。“好古怪的名字,兄台来自何方?家中还有谁人?”

似乎触及了叔炎内心最深处的伤痛,他苦涩的笑着不予回答。宁之博刚要发问,此时门口的太监来报说王召见他们,包括他们带进宫来的陌生男子。打开门结果太监递来的衣物,拽了半天慕连斯才能下床,哆嗦着换上了衣物。而叔炎却对着衣物发起了呆。

已是近黄昏,鹅毛大雪肆虐了一天中肯罢休,去御书房的路上宫女太监卖力的打扫着路上的积雪。他们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御书房外。守卫见是他们几人,恭敬的敲了几下宫门,里面传出了桑者的声音。开门的瞬间御书房内的暖气烘得人像进入了暖春,待他们进去后守卫急忙关上了宫门,一门之隔,却是冰火两重天。

倾爵穿着金丝制成的衣袍在批阅奏章,并未抬眸去看他们。慕连斯和宁之博作揖请安,只有叔炎愣愣的看着认真批阅奏章的倾爵,着魔般连眼皮都不肯去眨。在旁的桑者不满的咳嗽了几声,慕连斯和宁之博才反应过来,急忙让叔炎作揖。

被拽了几下衣袖之后,叔炎回过神刚要作揖,却与倾爵刚抬眸的视线碰触到了一起。电光火石间,倾爵脸色苍白的向后一仰,惊恐的看着叔炎。他暖暖一笑,作揖请安,目光却不舍得从她身上移开片刻。

桑者不解的前去扶住倾爵,顺着她的眼神仔细审视其了叔炎的脸。遥远的记忆中那张脸太过想象,她也打了个寒噤,大事不妙的皱紧了眉头。

慕连斯和宁之博不解的看着相互瞅了瞅,不明白他们之中发生了什么。此刻的倾爵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恐慌的抓着桑者的手,蹙着眉头含着泪水,一味的摇着脑袋。叔炎的眼神温柔着,像七年前那般看着看着,似乎时光不曾流逝。

慌乱的让慕连斯和宁之博退下,当御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倾爵倒吸了口凉气,不敢再去看他的脸。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他的到来似乎斩断了她们的呼吸,心悬到了喉咙口。叔炎环顾着御书房,踱着步不停的背着手来回,一切与他七年前离开时一样。

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和担虑,倾爵松开桑者的手跑到了叔炎的面前,抬头看着他消瘦苍白的脸,满腹的话语在此时却吐不出来,只能咬着嘴唇盯着他。

叔炎浅笑着看着她,左眸上的泪痣还是那般可人。桑者的心几乎揪到了一起,屏气看着他们俩,紧张的抓紧的衣袖。突然,叔炎伸手摸了摸倾爵的脑袋,脸上绽放出的温柔的笑让倾爵的心土崩瓦解,忽现两道泪痕。

他心疼的想要伸手擦拭,倾爵倔强的打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叔炎疼惜的想要上前去搂住她,却被桑者推开了。她把倾爵扶回了椅子上,伸手示意一旁谈话。痴迷的看了眼倾爵,随桑者走到了一边。

“七年来王一直生活在自责和内疚当中,她以为你已经死了。”

叔炎讪讪的一笑,仍旧看着倾爵。像七年前那般,他不忍倾爵伤心难过,眉头也紧蹙了起来。

“就当我已经死了好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脱口而出之后桑者才明白他也是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他是唯一能够妨碍到倾爵的人。

叔炎原地转了个身,摊开自己的双手浅浅一笑:“一个在你们心目中死亡了七年的人还能让你们这般恐慌,这是为何?”

“因为你是——”

桑者苦涩的摇着头,不再言语。叔炎抖了抖眉头,看着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的人儿,回想起七年前她还是个见人羞涩的小婢女。时光荏苒,他的心却不曾忘记过……

门外,慕连斯被冻得直跳脚,宁之博却在沉思当时场面的古怪,心想叔炎究竟是何身份。当初本想给他些钱财让他找个地方落脚,可看见他俩身上的腰牌之后执意要随他们进宫。几日相处发觉他不是心怀恶意之人也就允许了,现在却。

不安分的慕连斯窜到一边踮着脚尖想窥探御书房内的动静,被守卫发现后调皮的笑着回到了宁之博的身边,搭着他的肩头缩了缩身体。

“博,你在想什么,眉头都可以夹住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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