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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谣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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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喝过太医送来的安神药,王才昏昏沉沉睡去,今日你俩恐怕白来一趟了。”

叔炎虔诚的一笑,柔声说道:“只要王安好就行,那我和亦先告退了。”

桑者微笑作揖,两人还礼之后转身正欲离开寝宫,桑者叫住他俩,轻声说道:“桑有秘事告知两位,请留步。”

二人不解的驻足看着桑者,她快速走到他们身边,小心的回头看了眼倾爵,轻声说道:“烁是王的命根,若谁能替王寻回,那王定会感恩戴德。至于桑,早就有了出宫出嫁之意,两位若谁能有信获得王的芳心,那也替桑了了心愿吧。”

二人一听心头一悦,各怀心思的看了对方一眼,感激的作揖退出了寝宫。看着二人被夜色吞没的身影,桑者缓缓呼出口气,甩去手心中的汗水缓缓走向床榻。

王,他会平安归来的,因为您的爱……

山洞中慕连斯昏昏沉沉的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缚在一根柱子上,昏暗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使劲的摇晃了下还在发昏的脑子,口鼻之间还残留着蒙汗药刺鼻的气味。突然一道火光刺痛了他的双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个身材短小,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芝麻大的贼眼正不屑的瞥着自己。

张开口感觉喉咙干渴的厉害,嗓子撕裂般的疼,吞咽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字来。八字胡男子正是赵六子,见慕连斯醒来兴趣盎然的盯着他,心想能迷惑住倾爵的男子竟只是个不怎么强壮的小白脸,眼中的鄙夷更深。

“让你得罪我家的主人,现在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六子的声音活像个太监,天生的公鸭嗓,也是因此他很是自卑,见到样貌财势比自己好的男子,都会心生厌恶,巴不得全部整死他们,以泄心头只恨。

“呸。”

半天从嘴里蹦出这么个字,慕连斯有气无力的瞪着他,第一次尝到蒙汗药的滋味,现在脑子都有点不清不楚。

赵六子抡起拳头就用力挥了过去,慕连斯的左脸硬生生吃下了这招,顿时感觉脑袋像炸开了般发晕,一股咸腥味弥漫了口腔。用力将嘴里的东西吐出,喷的赵六子一脸的鲜血。他愤怒的一拳砸到了他的肚子上,一声闷响,慕连斯疯了般痴痴的笑着,嘴角淌着鲜血。

“大爷我还有很多招数没使出来呢,你想试试?”

舔舐着嘴唇上的鲜血,咳嗽了几声溅得衣襟上满是血渍。扬扬头艰难的呼吸了口气,狠狠瞪了眼赵六子:“你在搞笑吗,我说我不想试你会停手吗?”

赵六子饶有兴趣的一笑:“言词的确另类,怪不得主人说你是番邦人士。”

“你的主人是曲济吧,那个阴险的老头……”

还没说完,肚子上又重重挨了一圈,鲜血径直喷出,他奄奄一息的靠在柱子上看着赵六子扯了扯嘴角,钻心的疼痛感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给我乖乖闭嘴,大爷我要睡觉,等天亮主人会派人前来,到时候你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

说着赵六子走到一边的稻草堆上躺下,从一边拉过一床破棉被往自己身上一盖,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了起来。慕连斯喘息了一会儿,本想先闭目养神一会儿,可赵六子那雷鸣般的呼噜声让他不得安生,只能孤寂的环顾整个山洞,静静的等待天明。

倘若绑走他的是曲济一人所为,他不会这般恼火生气。可为何叔炎会变得这般不堪,朋友和敌人,佛和魔,真的只是一线之差?

天还未亮,曲亦就敲响了叔炎的房门。叔炎一夜未眠,听闻门外的响声就猜到了是他,慢悠悠的过去开了门,假装刚刚睡醒的模样,靠在床上打着哈欠。一夜思考,曲亦还有几处地方不明,所以急迫的来找他商量。

“亦有何事,天都未亮,那么急忙做什么?”

曲亦回过神紧张的看着叔炎,迟疑了一会儿说道:“炎帝真的相信昨夜桑者的那套说辞?”

叔炎暗自窃笑,自己所料不错。揉着眉头,他一副睡眼惺忪的神情,停顿了片刻说道:“亦是指慕连斯盗走烁,还是说谁若寻回烁,就有可能被立为后?”

“当然是前者。”

曲亦心想,后者也是你想要的吧。

清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噤,叔炎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我昨夜苦思过,慕连斯的确对烁很是喜爱,说他盗走烁也是有可能的。”

回想起那日慕连斯玩耍着烁的场景,再加上他平日里行为古怪,不按常理出牌,叔炎有点肯定烁在慕连斯的手中。

听叔炎这么分析,曲亦心中大喜,胡乱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待他走后,叔炎窜到梳洗台前用冷水洗了把脸,冻得龇牙咧嘴之后睡意也一扫而光。穿戴好衣物,直奔东清门。

快曲亦一步到达了曲府之中,因王不适不用早朝,曲济早早的起来在院中怡然自得打着太极。听到门卫慌忙来报,说叔炎在门口等候,愉悦的心情被拉入了一阵迷雾当中。对门卫交代了几句,走回房中换好衣裳,堆起一阵假惺惺的笑快步走到了客厅。

正在饮茶的叔炎见他到来,客气的急忙上前作揖,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坐下,各怀心思各种虚假。曲济已猜到他的来意,思虑着该怎么应对。叔炎咳嗽了几声,拉回他的注意力,谦谦一笑。

“济,今日特来叨扰,可否将慕连斯交予炎?”

开门见山的来势汹汹,忌于叔炎的身份,习惯的露出一丝笑容。摆摆手为难的看着他,迟疑了些许说道:“您身为炎帝,像慕连斯这种小人交予老臣处置就好,何须脏了您的手。”

雷霆不悦的将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放到桌上,叔炎冷眸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嘴角:“济还记得我是炎帝,为何交出慕连斯这般推脱。”

官大的压死官小的,可惜叔炎只是名不副实,手中无权无势,曲济怎会将他放在心中。揶揄的冷笑一声,站起来背着双手原地踱步,趾高气扬的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叔炎恼火的拍桌而起,走到他的面前直视着他鄙夷的眼神,握了握拳头。

“因慕连斯无辜失踪,王已派兵在京都附近各处严密搜索。若这时老臣将他交予炎帝,万一被人得知,绑架欺君之罪可罪大当诛。老臣这么做可是为了炎帝着想,等风头过了,到时候慕连斯随您处置——”

不耐烦的打断了曲济的说辞,叔炎直接说道:“那我现在要见一下慕连斯,这总不会为济多做担忧吧。”

曲济故作担心的神情,对着他谦卑的作揖:“关押慕连斯的地方地势险要,老臣都难以进入,何况炎帝万金之躯。等过几日王淡忘了,老臣会偷偷把慕连斯运回府中,到时候定请炎帝亲自裁决那小人。”

老狐狸,你才是真正的小人。

郁郁不得的离开了曲府,与在门口刚刚下马的曲亦打了个照面。不屑的冷哼一声,愁容满面的向皇宫晃悠而去。见叔炎这副姿态从自家出来,曲亦欣喜的直奔客厅,连呼爹爹安康。曲济高兴的声声应答,拉着自己的儿子在一边坐下,命下人准备茶点。

喝了口热茶喘了口气,曲亦看着自己的老爹,说道:“爹,您没把慕连斯的藏身之所告知叔炎吧?”

曲济得意的奸笑几声,关爱的看着他,说道:“那可是我儿的成后契机,爹曾会告诉叔炎。”

“那就好,那就好。”

曲亦暗自窃喜的时候,曲济却满脸担忧的说着:“不过王的话可信吗,或她在用计想查出慕连斯的下落。”

“孩儿早就打听清楚了,烁的确已经丢失。而王身边最亲密的侍女无意透露众人对慕连斯的不满,纷纷对他嗤之以鼻。料想一个只会嘴皮子上功夫,顶多床上功夫优秀一点的小人,怎会得王真正的青睐,定是他施的妖术过了时限,王也清楚意识到他非最合适的立后人选。”

听得曲亦信誓旦旦,看得他胜券在握,曲济也宽慰了下心,和他计划着稍后就赶去山洞,好拷问慕连斯得到烁,助他走上立后之路。

两人收拾妥当,马不停蹄的往皇陵深处的翠幽山赶去。尘土飞扬,惊飞一林的鸟儿,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翠幽山的山脚下,秘密监控的黑衣人见自己的主人到来,急忙出来作揖。把马匹藏好,警惕的环顾四周后带领着他俩向山洞走去。

薄雾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雾气。日出方兴,浅淡的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渐渐温暖了大山深处。洞口,赵六子生火烤着山鸡,悠哉的哼着歌谣。洞中,休息了一夜的慕连斯吃力的睁着眼睛环顾四周,除了山洞上方的一个裂缝透着光芒,出路只有洞口。

听见脚步声靠近,赵六子神经反弹的掏出身上的匕首蹿了过去,一见是曲济和曲亦,急忙收起匕首跪倒在地上作揖。轻描淡写的瞟了眼赵六子,径直向山洞走去。慕连斯赶忙闭上眼睛装昏迷,偷偷睁开条缝儿看着来人,直至曲济和曲亦印入自己的眼帘。

“哟,这小子还没醒呢?”

曲亦嬉笑着走到他跟前瞅着他嘴角和前襟的血渍,称赞赵六子做的好。赵六子受宠若惊的憨笑着,上去对着肚子又是一拳。慕连斯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想装睡也无济于事,只能虚弱的睁着眼睛笑意盎然的看着他们。

“还傻笑呢,六子你不会把他打傻了吧。”

说着一巴掌用力的挥到了慕连斯的左脸,他闷响一声啐出了口中的鲜血,舔舐着口腔中的血肉模糊,依旧坏坏的浅笑着。曲亦恼羞成怒的夺过赵六子腰间的匕首,高高的举起就要刺过去。慕连斯认命的紧闭双眼,猜测着自己身上哪个部位会多一个洞。

曲济一把拽住曲亦的手,夺过匕首扔回了赵六子的手中,拍着曲亦的肩头示意他冷静。对着赵六子轻言了几句,他凶狠着脸走到慕连斯身边开始摸索着,搞得他痒痒的一直在发笑,可伤口却一直在发痛。一阵笑一阵皱眉,看似无比滑稽。

搜寻未果,退回曲济的身边恭敬的作揖:“主人,没有。”

慕连斯有些猜到他们一早前来的用意,肯定是在自己身上搜寻什么要紧的东西。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唬住他们,那东西会是什么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慕连斯屏气凝神的盯着他们,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开始了……

两父子走到一边轻声议论了一会儿,表情严肃的走到了慕连斯的身边。只见曲亦缓缓抡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得意的一笑正要用力抡下去。慕连斯急中生智,在拳头落下的瞬间大叫了出来,震得他们耳膜生疼。

“你个兔崽子想死呀”

曲亦一把拽住他的衣襟,瞪着一双牛眼。慕连斯傻笑着看看他再瞅瞅曲济,清了清嗓子说道:“没找到你们要的东西,就打算杀了我?”

曲济一听把曲亦拉到了一边,立马换上一张慈爱的脸,为他整理好衣襟,说道:“怎么,东西还真在你身上?”

乌溜溜的眼睛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吞咽了下卡在喉咙间的口水。曲济和曲亦对视了一眼,退到一边再次交头接耳了起来。见他们被自己唬住了,慕连斯总算松了口气,张开了被绑缚在身后的双手,汗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淌。

他知道至关重要的是他们两父子想从自己身上找到什么东西,不然这个把戏迟早揭穿。

那边曲亦的一味点头之后走到慕连斯身边,硬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快告诉我那东西在哪里,那样我们会放你走。”

慕连斯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眼曲亦,心里却怕的要死:当我弱智不成,告诉你们就尸骨无存了。

“你!”

又是一记拳头,慕连斯不躲闪,反倒把自己的脸迎了上去。反正他现在是滚刀肉,谁能奈他何。曲济无奈的拉回自己的儿子,责备的瞪了他一眼,数落着他莽撞没脑子。慕连斯在一边听着乐开了花,心中仍旧在思量会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俩动自己不得。

曲济踌躇再三,背着手站在他的跟前,皱纹纵横的脸上凶狠的眼眸瞬间盯上他的脸。干笑了几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慕连斯,别以为你失踪了王会派兵寻找。你盗走了她的心爱之物,王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倘若你交出来,我会给你一笔钱财,让你远走他乡。如若不然,你的下场只有一个。”

慕连斯心头一喜,他们口中王的心爱之物定然是烁。但疑问随之而来,烁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身上。苦思冥想之际,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曲亦推开曲济站到了他面前,手中明晃晃的匕首闪的他眼睛疼。

“爹,这小子不给点苦头吃是不会交出烁的!”

曲济点头应允他用刑,曲亦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对着慕连斯上下比划,然后一脸奸笑的对准他的下身阴险的笑。慕连斯只感觉尿道一紧,使劲往后撅了撅屁股,汗水弥漫在口鼻之间。

“小子,同是男人我肯定知道你是怎么迷惑住王。今天你若不说出烁的下落,我让你下辈子弯着腰做人。”

“求人还这种语气,除非你们不想要烁了。”

慌乱之中随意扯出了一句话,他们二人相视了一眼,曲亦拿着匕首在他的脸上轻轻擦过。尖锐冰冷的剑身若有似无的掠过他英俊的脸庞,惊出一身的冷汗。慕连斯绷紧着神经一动不动,生恐曲亦手一抖自己就破相了。

看着他惊慌失色的神情,几人得逞的哈哈大笑,像在看一出猴戏一般。是可忍孰不可忍,慕连斯突然怒吼了一声,众人始料未及的目瞪口呆。感觉匕首已经远离自己的脸,他喘息了一会儿,整个人耷拉了下来,任凭绳索捆得身体发麻。

“慕连斯,何必要受这种惊吓和皮肉之苦呢,交出烁就好了。”

慕连斯愤恨的瞪了眼做‘佛口婆心‘姿态的曲济,心中痛骂他就是一阴险猥琐的小人。转念一想他们为何要在自己身上寻找烁,是王使出的计策?那他自己又该怎么应对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时间磨人,曲亦打着哈欠倚靠在墙上对着慕连斯痞痞的笑着,熟练的玩耍着匕首。曲济的耐性被逼到了极点,冷哼一声牵住了他的视线,混浊的眼睛中杀戮显露无疑。

慕连斯淡定的一笑,总算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烁的确是我偷得,不过我怎么会那么笨,把那么名贵的东西随身携带。”两人一听眼冒金光,立马换上了一副友善谦和的神情。“你们想拿到烁然后向王邀功,之后肯定会杀死我,我才没那么傻。”

曲亦气的牙痒痒,差点一拳抡到他的脸上。

“慕连斯,王待你不是真心的,而且这次你盗走烁,王已对你心生恨意,早已下达圣旨要拿你归案,你……”

慕连斯俏皮一笑,打断了曲济的话:“那你们现在就带着我去见王。”

曲济咬牙切齿的问道:“看来你是死也不肯说出烁在哪里了?”

杀机尽显,慕连斯吃不准他们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只能先讨好他们。

“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怎么和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斗呢,不过我现在全身疼痛,再加上又冷又饿,实在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儿。皇宫本是复杂之地,到时候你们拿走你们要的烁,我拿着我的钱离开就是。”

曲济思虑了片刻,对着赵六子甩了个眼神。赵六子割开了他身上的绳子,早已麻痹的四肢不听使唤直直的摔在了赵六子的身上。慕连斯尴尬的笑了几声,吃力的想站起来,可手脚乏力不能动弹。

“料你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给我带回府中去。”

赵六子一把扛起慕连斯,麻溜的向山下走去。曲亦不解的看了眼正在浅笑的曲济,问道:“爹,为何将他带回府中,明明就可以用刑逼出烁的下落。”

望了眼还是稚嫩的儿子,曲济拍了下他的肩头,两人并肩行走在下山的小道中。

“儿子,慕连斯是何许人也,知道交出烁就难以活命,怎么会那么轻易说出。再者,叔炎知道慕连斯被囚禁在皇陵这边,定会派人寻找。倘若我们把他藏在府中,谁人会料想得到呢。”

曲亦恍然大悟,看曲济的眼神更加钦佩了几分。可他却在反复的问自己,这般算计倾爵是否对得起黄天之上的溪珑……

桃花树下枯坐多时,闭眼就是慕连斯嬉闹俏皮的模样。疲惫不堪的托着腮帮子闭目沉思,恍惚间竟然睡去了。天空缓缓飘落白雪,一旁的侍女不忍叫醒她,只有悄悄撑起了雨伞为她挡去风雪的袭击。

梦苍白无力,她猛地惊醒却忘记了梦的内容。茫然的看着四周,衣服和着汗水贴在肌肤上,每一个毛细孔都扩张着想要呼吸。难受的皱了皱眉头,望见正从宫外赶回来的桑者,急忙起身向她跑去。侍女们拿着雨伞追了上去,小心的不让她受一点风雪。

拉住桑者的手急迫的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桑者心疼的掸去她肩头的白雪,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的亭子中沉默不语。见到桑者这副模样,倾爵担忧的湿了眼眶。她也不明白失去一个慕连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失神,眼泪就那么不受自己控制的下来了。

受不了她暗自伤神的样子,桑者咧着嘴唇一笑:“王,看您这神情,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倾爵猛然抬头看着她,眼中全是血丝。桑者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把今日出宫所见所闻全部告知了倾爵。悬了几天的心终于可以适当的放下了,长长的舒了口气喜极而泣。桑者无奈的帮她擦着泪水,吩咐侍女送她回寝宫。

风雪越来越大,在傍晚的时候凌烈的暴风夹杂着而来。寝宫中烛光明亮,正沐浴归来的倾爵卸下一身的疲惫和寒意钻进了被褥当中,桑者坐在床头为她端上一杯参茶,拂去她散落在额前的青丝,暗自松了口气。

死寂席卷而来,在空旷的寝宫中回荡着声响,一点一点击碎人心。翻来覆去还是不能入睡,倾爵干脆坐在床上盯着墙壁发呆,空洞的眼神不满了悲伤。窗外净是风雪肆虐的声音,吹得人一刻也不得安宁。

“王,炎帝求见。”

诧异此时此刻叔炎竟要见自己,整理了下长发靠在床上,对着守夜的侍女点点头。

身着黑色貂皮大衣的叔炎快速走到床边,作揖之后站在一边注视着她,眼中透着温柔。挥手让侍女下去,挤出个苍白的笑容,示意他坐下。床旁的凳子上,叔炎正襟危坐,柔情似水的目光让倾爵如沐春风。

“听闻王身体抱恙,炎特来请安。”

倾爵宽慰的点点头,眼睛酸涩的望了眼窗户,说道:“现在是何时辰?”

“戌时刚至。”

疲惫的眨了眨眼睛,不由咳嗽了出来。叔炎连忙去热炉那边倒了杯热茶,小心的扶起她喂她喝下。缓了口气后倾爵看着一本认真的他,想起了当年的美好,却也忘不了他已经变了。一个憨厚和蔼的大哥哥在利益和爱恨之中,慢慢走向憎恨和构陷的深渊。

见倾爵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叔炎反倒不自在的憨笑着。七年以来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着安静的她,纤长的睫毛如羽扇一般覆在冷艳的凤眸之上,光滑细腻的肌肤在烛光中泛着光亮。唇虽有些苍白,勾勒着的弧度却情不自禁让人浮想翩翩。

“炎,陪孤聊会儿天吧。”

受宠若惊的凝视着她浅笑的脸,许久,露出了个久违的笑容……

十年前皇宫的御花园中——

年幼的倾爵天真的望着叔炎的脸:炎哥哥,为什么你一直陪着爵,而父皇和母后却连看爵的时间都没有?

叔炎抚摸了下她的脑袋,看着她稚嫩的脸浅浅一笑:因为爵的父皇和母后要帮助很多像爵这个年纪的孩子。

倾爵皱着小眉头,不悦的说道:那他们就可以不看爵不爱爵了吗?

叔炎把倾爵搂在了怀中,一点点揉平她的眉头,温柔笑着:他们很爱爵,可是外面的孩子更需要他们的关爱和帮助。

倾爵想了一会儿灿烂一笑:那炎哥哥爱不爱爵?

叔炎一怔,眼神无限柔情:等爵长大了,肯做炎哥哥的妻子吗?

倾爵活泼的掐了掐叔炎的脸蛋,抿嘴一笑:爵只要炎哥哥一直陪着爵。

叔炎点点头,爱意深扎内心。

炎,孤不爱你了……

暴风雪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停止了肆虐,世界整个被雪所覆盖,随处一望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北方雪灾,南方洪涝,一夕之间天下就大乱了。埋头在奏章中不停歇的批阅审视,她的天下就是这些纸张。

慕连斯还是下落未知,桑者的话倾爵却牢记心中:没有找到尸体,他就有一半的几率活着。忙里偷闲端着热茶倚在窗前打量着这个世界,一夜之间物是人非,到处都是厚重的白雪。

昨夜叔炎走后,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小时候天真的她要炎一直陪着她,突然叔炎满身鲜血的冷冷注视着她,可却仍旧笑得那么好看。后来她看见了慕连斯,胸口插着一柄匕首,正是自己送给他的那把。惊醒之后她始终想不起拿着匕首的那个人是谁……

回过神时茶已凉透,凄美的笑着转身,发现叔炎正站在门口注视着自己,那种无限柔情的眼神,瞬间把她拉回了小时候的记忆中。挣扎着从记忆的漩涡中爬出来,十年什么都变了,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王,听说您午膳还没吃,身体还不适吗?”

体贴是他的武器,漠视却成了她此时防备。她已经不是孩子了,不会再留恋他。

默不作声的走回案几前继续投入奏折当中,叔炎却执着的走到她身边为她端茶倒水。他只想这么痴迷的望着她,即使她冷若冰霜,对自己不言不语。

“王,还是先行歇息一会儿吧,您的脸色不怎么好。”

原本白里透红的脸蛋现在苍白无血色,犀利的眸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丧失了之前的光彩。懒懒的抬眸望着叔炎,不是无话可说而不是不想面对自己的过去。喝了口热茶往门口瞟了一眼,桑者还未归来,不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爵——”

曾经的熟悉感萦绕在了耳畔,重重的敲击了下心房。蓦然回首看着他,悲伤从眼中跳出将自己包裹。刻意的别过脸不去看他,别扭的握紧了拳头,干脆闭上眼睛不懂不说话,装作木头人。

叔炎苦笑几声,不死心的继续说道:“为何现在连正眼都不愿意看炎,炎到底做错了什么,王要这般惩罚炎。”

炎,你没错,是孤变了……

泪水径直从眼眶中崩落,七年沧桑没让他那么崩溃无助,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扶着墙壁掩面落泪,不让自己哭出一点声响。望见了他微微颤抖却极力压制住的肩头,倾爵的内心悸动了,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思虑了很久终究开了口。

“炎,愿意陪孤出宫走走吗?”

也只有她,能将他从崩溃和绝望中拉回来,一个眼神,一句话。

便装出了东清门,望见一片无际的白雪世界。倾爵走在前面,孤单的望着四周的一切。叔炎跟在后头,痴痴的望着她的身影,倍感幸福的笑着。

暴雪的袭击城中很多道路都堵塞了,百姓们自发的组织扫雪清理,只留下一小块地方供孩童们玩耍。站在一边望着正在打雪仗嬉闹的孩子们,情绪出离的激动了起来。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在那里玩耍的是年幼的自己和叔炎,曾经她那么天真无邪的笑过闹过。

静静的凝视着她出神的模样,嘴角竟不自觉的扬起,好似一幅绝美的画般。心满意足的浅笑,上前拍拍她的肩头。回眸的眼神是那么纯粹,让他坚信自己能找回以前的她。商人小贩依旧热情,在这大雪天努力的忙活着,这就是他们的人生吧。可是他们看起来为什么会那么快乐……

凤华楼是京都最豪华的酒家,二楼靠窗的位置刚好可以望见皇宫。坐下之后趴在窗口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发起了呆,叔炎点好了食物之后帮她拉好了披风。她在看风景,她却是他最美的风景。

“爵,等下直接回宫还是继续逛逛?”

倾爵想起了慕连斯,那天他们玩得很疯狂,慕连斯充当着向导,既要厉害的和小贩讨价还价,还要物色各种美味小吃,带着她去各种好玩的地方。只有在他的身边,她才不会感觉迷茫和无聊。

见倾爵没有回应,叔炎凑近了一分:“爵,是在烦恼最近的雪灾和洪涝吗?”

倾爵浅浅一笑,望着不远处那家人头蹿动的梅花糕铺嘴角不由扬起。犹记得那天慕连斯拉着她的手冲开重重人墙挤进去买了两个梅花糕,他们就在街上边走边吃,那时她忘记了自己是王,一时错觉认为她是他的妻子,普通的百姓。

“孤在想斯,上次和他出来玩得很愉快。”

叔炎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吃了口上桌的菜肴,说道:“慕连斯竟敢私自带爵出宫,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他万死难辞其责。”

回头看着叔炎,风轻云淡的就那么看着。

“那日闲来无事硬要他带着孤出宫,他二话没说答应了。若是换做旁人,肯定极力劝阻。孤知道你在疑惑孤为何那般喜爱慕连斯,还要排除万难立他为后。”

放下手中的筷子,叔炎按捺住内心的怒火,和颜悦色的说道:“炎的确不知,想他慕连斯也只是一介平民。”

倾爵甜蜜的笑着,看愣了叔炎,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是他那么渴望的。

“就因为他是一介平民,他才不会像你们这般拘谨。他的眼中孤只是他的女人,对于曲济的无端责难他会极力忍让,因为他不想孤为难。后宫三千男宠都不敢做的事情,他却不假思索的做了。他说他爱孤,所以他会为孤出谋划策,如何抗争曲济。乱葬岗那次,他明知是曲济派人暗杀,却因为孤和曲济的关系隐忍不说。”

“乱葬岗那次?”

叔炎一怔,此时才回想起他们的初次相遇。

“孤不知你们心中是如何想斯这个人,嘴上是如何评断他这个人,他却很认真的做到了只为孤着想。那天他就把孤当作了寻常女子,带着孤去吃路边摊,去玩坊间的小玩意。”

叔炎震惊的连连摇头,不敢相信慕连斯如倾爵描述的那么好。极力想找个借口来搪塞自己慌乱的内心,突然得意的一笑:“可他尊卑不分呀——”

“就因为他尊卑不分,有时候的话更能点醒孤。若是他与常人一样,孤怎会青睐于他。”

倾爵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惋惜的看着他的脸,不住的摇头。叔炎心底一股悲凉之意迅速席卷了内心,瓦解了所有的防线。难道自己做错了?

“可他盗走了烁,这是不争的事实。”

倾爵闭口不语,她感觉叔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妒忌仇恨,她挽回不了他。

正当他沾沾自喜自己的质问让倾爵说不出话时,隔壁那桌的谈话引起了他们二人的兴趣。

食客甲呡了口酒:“今年的天气真奇怪,好端端的北方雪灾南方还洪涝,是不是上天发难了?”

食客乙得意的一笑:“没听说吧,据说炎帝回宫了,他可是璃皇兄长的独子。”

食客甲一脸雾水:“那这与天气异常有何关系?”

食客乙笑得更加得意:“当今的王是女子,而皇亲国戚在她登基前都被处死了。上天看不惯女人当政,就弄点风雪洪涝什么的来警惕世人。”

食客甲急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食客乙不在意的笑着,喝了口酒:“怕什么,自古就没女人当政的。现在谣言四起,说当年炎帝的失踪是因为王听闻璃皇有意传位给炎帝,她才会痛下杀手想害死炎帝。上天有眼,炎帝归来,那天下就太平了。”

食客甲惊叹一声:“此话当真?”

食客乙神秘的笑着吃菜不语,话题才戛然而止。

叔炎勃然大怒,却发现倾爵浅淡一笑不语。顷刻间他明白了,为什么归来后倾爵会这般抗拒自己。人言可畏,他没被秘密杀死已经是倾爵的皇恩浩荡了。自古为了帝王之争,嫡亲都会自相残杀。倾爵已知外界的传闻却还将他留在宫中,还要恢复他炎帝的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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