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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瑾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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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瑾休的秘密

2018-04-15 作者: 野良

第29章 瑾休的秘密

他在感慨,完全已经被封存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后来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她常常召我过去,听我说坊间有趣的事情。那段时间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因为能看见她的笑脸。但更多的时候,是她深沉的,冰冷的脸。我以为我能和她好好相处,即便我还是一个小小的男宠。可我错了,因为一个叫曲亦的男人——”

沈洛男一怔,看来曲亦的野心早就存在,自己不是受他迫害的第一人。

瑾休缓缓叹了口气,嘴角是凄美的笑,可却没有勇气睁开眼睛。

“他是曲济的独生子,对倾爵痴心一片。无奈曲济不让他进宫当男宠,倾爵也对他冷言冷语。也许就是如此,曲亦仇恨任何靠近倾爵的男宠,全都杀之而后快。他先是以我扰乱朝政为借口,想将我杀死。原因是倾爵常叫我过去。倾爵挺身护我,斥责曲亦的无事生非,说我只是过去陪她聊天解闷的。要是我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宁愿当时就去死——”

说道这里时,瑾休打了个寒噤,声线哽咽了。眉头皱无可皱,眼睛紧闭着,似乎怕流出泪水。

“那天我接到父亲的来信,说是他们到京都看我了,说在京都的雀罗山等我。当时我没有细想,立马跟倾爵说明,然后获得她的首肯出宫了。骑上一匹快马,我飞奔雀罗山。我很久没和家里人见面了,当时更是想念得很。等我到了雀罗山后,发现父亲他们都在,包括我的母亲和两个哥哥。我欣喜的下马跑过去,发现父亲他们的神色不对,似乎使眼色让我快走。可就当我快到了的时候,曲亦缓缓从山坡下走出,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打手,拿着钢刀。呵呵,他当着我的面杀死了父亲,母亲和两个哥哥。我就那么哭喊着求饶,可却挽救不了他们的性命——”

瑾休睁开了眼睛,泪水随之涌出。他眼神空洞的直视前方,伤心欲绝的,肝肠寸断的。

“我知道是因为自己对曲亦的冷嘲热讽,他那个心胸狭窄的小人,用计将我家人骗来。再逼迫我的父亲写出书信,诱我来这里。我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当时我就想冲上去和曲亦拼命。可惜,当时我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宠——”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洛男,他切身之痛的回看瑾休,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两人如同好兄弟一般勾肩搭背的靠在床上,各自喝着百花酒,相视着浅笑。

瑾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我没能靠近曲亦,就被他的打手打了个半死。身上不知道中了几刀,反正离死也不远了。我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看着他们把我家人的尸体抛到悬崖下。我万念俱灰,心想不用你们动手,就自己用最后一口力气跳下去了。也许是老天可怜,悬崖下面是河流。我顺着河流飘了几天后,是师傅救起了我。”

感慨的努了努嘴唇,抹了下脸上的泪水。

“我被救活了,可却没有了要生的念头。我整天郁郁寡欢,心想不如死了算了。师傅是个好人,他以救人为快乐,常常有村民不辞劳苦来山中找他求医。看着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人,渐渐的,我意识到了活着的重要性。只有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是报仇”

这句话说到了沈洛男的心坎上,他不禁苦笑。他们的过往真的很相似,所以当初在皇宫里的时候,瑾休会帮自己。

“后来我才知道师傅是半仙,他已经活了三百多岁。不过他很邋遢,不喜欢刮胡子和整理自己。他说喜欢这么随性,这样才是真实的自己。不像世界上有些人,看似衣冠楚楚,实际上是口蜜腹剑心怀叵测的小人。也就是因为师傅的这句话,我给自己戴上了面具。”

沈洛男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一点。抓起瑾休的左手腕一看,什么东西都没有。

瑾休也看出了沈洛男的用意,浅笑的说道:“师傅当时得到了魄,可他不知道关于魄的事情,就当它是一柄普通的剑。当时我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看见魄就有莫名的渴望。我总是沉师傅下山诊治病人的时候,拿魄练习他教我的剑法。久而久之,魄在我心里生下了魔障。好在我想起了,自己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关于魄的记载。认为不该为了报仇而出卖自己的灵魂,这样我在九泉之下的家人也不会安心,就主动放弃了魄。估计师傅是无意间看见我左手腕上的纹身,以为那是我自带的。”

沈洛男自嘲的笑了几声,突然有点佩服瑾休。因为他知道舍得,即便知道魄拥有那么大的力量,可清楚不能为了报仇而泯灭人性。不像自己,明明知道魄的吞噬性,可为了报仇不顾一切。

“等我学成的时候,我想找曲亦报仇,就瞒着师傅下了山。我以为很快的,就没告诉师傅我去了哪里。我下山后才得知,曲亦已经死了,被一个叫做慕连斯的男宠玩死了——”说着哥们似的拍了下慕连斯的手臂,继续说着:“我一想曲亦死了,我的仇就算报了,就打算回去陪师傅。无意间听见有关于倾爵的事情,还听说她想和一个男宠归隐山林。当时我只是好奇,就打算去看看。刚好碰见叔炎,说是川康软禁了倾爵和你——”

沈洛男立马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满的瞪着他,却又忍俊不禁的一笑。

“不是软禁,那只是叔炎的说辞。川康对我们礼爱有加,后来似乎是为了二十几年前的一个秘密,曲济率人屠杀了整个川临阁,只剩下川夌一条血脉。”

那只是尘封的往事,和一些已经变了心的人……

休抚摸着鼻子灿烂一笑,懒懒的说着:“反正我就过去看个热闹,需要帮忙的话就帮一下忙。后来还真帮上忙了,不过我想不通的是,叔炎竟说我是他的手下。我当时也没反驳,就这么跟着你们进了宫。我承认自己还是有点留恋倾爵,就想多在她身边待一会儿,顺便看一下西沉殿男宠的货色,是不是比我们当时的逊色了——”

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沈洛男的白眼,前辈和晚辈的差别,其实档次也差不多。都是爱玩爱闹的前身,之后受尽迫害后涅槃重生。

“当时我认为你充其量就是个有些心机的男宠,不然倾爵也不会那么喜欢你。后来我发现你不是一般的笨……”

“你才笨呢”

沈洛男愤怒的抗议着,却还是傻呵呵的发笑,摆手示意瑾休说下去。

“你是性子太直,加上说话不会拐弯,结果锋芒太露。我发现川夌也不是个善茬,一个小孩子,心机城府却那么深,结果你这个傻子没看出来,还被他给利用了。而叔炎,一心都在倾爵身上,比曲亦更加心狠手辣。我本来是想住一段时间就算了,可看见你被欺负后,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就想帮你度过这个难关——”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感慨的交换着喝百花酒。

“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让你不要相信身边的人,结果你还是中了川夌的圈套。被下了天牢后,我也想过去看你,却发现天牢里都是叔炎的人,他们……”

“慢着!”沈洛男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打断了瑾休的话,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说天牢里的都是叔炎的人?”

瑾休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耸耸肩头,喝喝酒。

“那么说,有可能我在天牢里听到的话,都是叔炎设计好的?”

沈洛男恍然大悟,那几天他听见了太多关于倾爵和叔炎的话,似乎都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可当时自己气急攻心,又怨恨倾爵不救自己,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这些。

瑾休鄙夷的白了他一眼,缓缓说着:“是不是设计好的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你进天牢的那几天,倾爵生病了,几天没有起床。”

沈洛男更加惊讶,嘴巴都合不上了。

“她生病了?那那道杀我的密旨是不是她下的?”

他发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头,似乎一切都来得太巧。

瑾休努了努嘴巴,懒散的翘着二郎腿。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但你死后是入葬皇陵的。从这点可以看得出,倾爵还是很在意你的——”

心头莫名的悸动,可却不敢确定,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瑾休。

他不耐烦的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有点喝多了,脸色涨红,眼神涣散。

“你想找倾爵报仇,是因为你觉得倾爵联合叔炎杀了你,她对你说的海誓山盟都是骗人的。她根本就不爱你,只是玩厌倦了,最终回到叔炎的怀里。而一切都是倾爵搞出来的阴谋诡计对不对?”

沈洛男小鸡啄米的点点头,刚想拍几句马屁,又得了几个白眼。

“我怀疑这一切的风声都是叔炎放出去的,但是我不清楚,为什么在你死后,倾爵不抗拒叔炎留在他身边。这三年来,叔炎是倾爵的好帮手,无论国事上还是生活上。不过他们似乎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亲密,因为有几次半夜我出去溜达,总会看见叔炎垂头丧气的从倾爵的寝宫出来——”

要么阳痿不行,要么倾爵禁止他靠近。沈洛男心里雀跃着。

想,叔炎的事情自己瞎乐呵什么,他又开始怀疑魄在自己身体内的后遗症了。

瑾休嗤之以鼻的白了他一眼,揶揄的说着:“川夌这段时间倒是很安分,可我总感觉,他的乖巧只是他的伪装。他似乎隐瞒了什么,潜伏在叔炎的身边伺机而动——”

沈洛男认为有理的点头,三四年的时间不见,皇宫里似乎出现了一个新人物,不由心生好奇:“关于迷尚,你知道多少?”

只见瑾休伸出右手食指画着圈圈,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沈洛男不由一脸黑线,使劲拽了下他的衣服,恶狠狠的吼道:“别给我装醉或者装傻充愣!在皇宫里住了三四年,你别说自己连迷尚那个大活人,是怎么进攻的都不知道?!!”

无辜的被喷了一脸唾沫,瑾休有点想打人的冲动。一看沈洛男心急火燎的样子,也没了以大欺小的心,努了努嘴唇,一脸无害的笑。

“关于迷尚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突然神秘的扬起嘴角,眼中泛着欣赏。“一个有点娘的男人,武功高强,尽忠职守。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有原则有脾气。和皇宫里其他人相比,他有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带一点技术含量。沈洛男倒是从瑾休的神情中,找到了一丝猫腻,然后贼笑的看着他。

瑾休岂是那种甘于被人奚落的角色,一拳砸到沈洛男的胸口。看他闷响一声后,剧烈的咳嗽方才解气。可之后的贼笑变成了猥琐,他有点无语,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心想眼不见为净。

“喂,你别睡觉呀,我还有事呢——”

“不睡觉?难道搂着你再睡?”

轻佻的语气惹得沈洛男一脸黑线,自顾自躺下后看着他,想着没解开的疑惑。

“你在皇宫里待了那么久,又是局外人的身份,你肯定知道很多内幕。也许不知道,但总该听说过一些吧?”

瑾休转身瞟了他一眼,眼神阴阴的。

“师弟,想知道什么就赶紧问。等下师兄我要睡着了,你就别来打扰!”

沈洛男立马做了个感激的神情,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问题,刚要开口时,瑾休又白了他一眼。沈洛男有点无语,自己是有多糟人嫌弃,至于那么多白眼吗?

“你上次说,害言若熙的不是叔炎和川夌。后来我也想过,甚至也怀疑过你——”

又获得白眼一枚,赶紧挤出一丝傻傻的笑。

“现在你是我的师兄,我当然不会怀疑你了。可除了叔炎和川夌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人,我……”

瑾休嗖的一声坐起来,一脚踩在沈洛男的头上,阴森森的说道:“那段时间你锋芒太露,得罪了文武百官,对你恨之入骨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拿你没办法,就拿你身边的人开刀,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沈洛男使劲拍了下瑾休的臭脚,对方却踩得死死的。他顿时火冒三丈,汇力一掌打去。

瑾休全身腾起,俯视着沈洛男怒气冲冲的脸,右手食指轻轻一勾,嘴角是戏谑的笑。

他想和他较量一下,同是尧圣的徒弟,他想分个高下。

床上,一上一下两人目光交战,彼此不想让。瞬间,房间内充满了火药味……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你来我往大乐斗已经开启。且看下男沈洛男几道指力把床帐射成了马蜂窝,可伤不了上男瑾休的一根头发。

正当他气得咬牙切齿,准备以同归于尽的书熊抱结束战斗时。瑾休身手敏捷,犹如蛟龙。几次躲开沈洛男的攻击,把对方的霸气全漏变成了霸气偏漏。

无数次失手后,沈洛男一招横扫千军,其中带着凌厉的杀气,直逼瑾休。只见对方以优雅的姿势避开,继续一副悠哉的模样,小眼神带着玩意的笑。

他是能避开,床帐连同上方的房梁都被劈成了两半。顷刻间,尘土伴随着瓦片砸了下来。

瑾休一见情况不对,以狡兔般的身手闪了出去,站在桌子上,脸上堆满无害的笑。

可怜的沈洛男没反应过来,面对汹涌而来的尘土和瓦片,赶紧护住自己的脑袋和脸。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床瞬间成了废墟堆。

这场战斗,胜负已分。床上的那堆碎瓦,就是很好的证明!

瑾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见沈洛男没了反应,半信半疑的过去查看。

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沈洛男纵身飞起,碎瓦乱七八糟的砸了他一身。

沈洛男兴奋的奸笑着,以为自己报了仇。没曾想飞的太高,脑袋砸到了房梁。

随着咚的一声,沈洛男摔到了一边的地上,如被搁浅的鱼,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不肯动了。

瑾休无语的嘴角抽搐,看了眼床上方的房梁,惨不忍睹。一想尧圣要是看见这个‘天窗’,惨不忍睹的只会是他们俩。

“你——这——个——混——蛋!”

沈洛男气得身子颤抖,指着瑾休的右手食指都变形了。他的身上都是灰尘,活脱脱一个刚从地里爬出来的衰蛋。

瑾休忍俊不禁的大笑了出来,见他的火焰越烧越旺,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一个瞬移来到门口,冲着沈洛男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一脸贱笑的拉开门。

当看见尧圣的特大号脸时,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看着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眼角和嘴角不住的抽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顿时恭敬的站好。

沈洛男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个纵身起来,使出了传说中的无影脚。

就在瑾休惊恐的视线中,沈洛男被一拳击飞到了墙上。之后顺着墙面,缓缓的滑到了地上。千古第一衰神就此产生!

尧圣不屑的冷哼一声,转头给了瑾休一记眼刀,之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瑾休只感觉尿道一紧,想直接落跑的时候,尧圣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他只能叹了口气,关上门后低头走了进去,乖巧的站在尧圣身边,可怜兮兮的叫了声:“师傅。”

尧圣也应了一声,当他看见床上的狼藉和被沈洛男打出来的天窗后,脸色巨变。好像六月的天气,前一秒让人闷热,后一秒让人心头拔凉。

他在忍耐,尽管额头青筋直爆,脖子上的青筋也可以吓死人。他就是不说话,握紧拳头看着天窗,全身笼罩着骇人的杀气。

瑾休惊恐的吞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几步。

这时沈洛男捂着脑袋爬了起来,嘴里嘀咕着什么。估计是在骂娘,反正他没见识过尧圣的厉害,也没经历过尧圣的体罚制度。

尧圣转身看着他们俩,突然灿烂的笑着:“你们俩闲情逸致真好,还免费帮人家开了个天窗呀?”

沈洛男还傻乎乎的一直点头,瑾休早吓得呆若木鸡,脑袋机械的左右摆动。

他深刻的记得,那一次自己在病人家乱玩,把人家房子里唯一一根房梁给切断了。当时尧圣还是一副慈师祥傅的笑容,之后一掌把自己拍墙上去了。力道之重,把人家的房子给毁了。

后来自己被押着弄材料,重新建了一间房屋赔给病人。

这还没完,最恐怖的体罚还在后面……

回想起那天的遭遇,瑾休不由打了个寒颤,想都没想,右手往沈洛男那里一指,坚定且义愤填膺的说道:“师傅,师弟刚才说想练功,结果把房梁给打断了。顺带着,把别人家的屋顶也给开了个天窗。我身为师兄,没能阻止他的一时疯狂,我也有责任。但是!都怪师弟控制不住自己的内里,才会犯下大错!请师傅责罚”

多么理直气壮,多么义正词严,听得沈洛男一愣一愣的,嘴角都快抽筋了。

尧圣若有所思的点头,背着双手在两人中间走来走去。

沈洛男无语的看着瑾休,做了个算你狠的手势。瑾休急忙做了个抱歉的神情,并示意他一个人承担下来。当然,他是在沈洛男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的情况下。

只听得一声惆怅哀怨的长叹,沈洛男迈出一步,紧锁的眉头是他的悔恨,泛着泪光的眼神是他的后悔。

尧圣被吓了一跳,直愣愣的看着他,心想他想语不惊人死不休?

“师傅,我知道我错了。的确是我的不小心,这一切和师兄无关?”

瑾休如释重负的抹着鬓角上的汗,一口气还没提上来,见尧圣盯着自己,眼中充满了质疑。他立马坚定的点头,嗯的掷地有声。

“你确定,这是你一个人弄出来的?”

沈洛男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想也没想的嗯了一声。

瑾休又向旁边退了几步,确定不在被殃及的范围内后,惋惜的看了眼沈洛男。

哎,兄弟,保重!

尧圣先是意味深长的笑着,亲手拿下沈洛男肩头的碎瓦,疼爱的眼神让人心头发暖。就在沈洛男毫无防备的接受师傅的慈爱时,无影手一出,啪的一声把他拍到了墙上。

沈洛男面朝墙面,顿时鼻子喷血,脑袋嗡嗡作响。落到地上后捂住自己的鼻子,迷茫的看着尧圣,心想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又飞墙上去了?

事情还没玩,尧圣瞬移而去,一脚把他踢到房梁上。跃身而上,手法快到让人眼花。瑾休同情的耸了耸肩头,悠哉的坐到桌子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呸!灰尘味的!

没几分钟的功夫,沈洛男被绑在了房梁上,眼冒金星脑袋犯晕。尧圣落回地上,慢悠悠的整理好衣袖,冷冷的瞥了瑾休一眼。他赶忙扶尧圣坐下,说是没茶水了,自己去倒一壶清茶过来。之后一溜烟跑出去,然后没再回来了。

沈洛男目瞪口呆的看着瑾休落跑的身影,想挣脱开手上的绳子也闪人。却发现怎么使劲都没用,绳子反而越来越紧。总算知道他刚才在害怕什么了,不然他的下场和自己的一样,被绑在岌岌可危的房梁上,感受着无时不在的胆战心惊。

这只是一间老房子,房梁经受不起两个人的折腾。沈洛男的是错手,尧圣的是体罚。他尽量放慢呼吸,保持着平衡,不想再让自己和硬物来一个亲密接触。

他就在松动的房梁上待着,只要稍微动一下,灰尘就会无情的落下,房梁吱吱的作响。他只能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势,嬉皮笑脸的看着底下的尧圣。

“师傅,你先放我下来吧。我知道自己不该擅自改造房屋,给人家制造了一个天窗。徒弟做错事,理应和师傅面对面道歉。现在我上你下的,这都不合适呀——”

他开始运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心想逃过这一劫后,立马找瑾休算账!

尧圣算了下时间,似乎没到他预定的时间,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沈洛男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说道:“师傅,房梁和屋顶是我和师兄弄坏的。要受罚的话,也不应该是我一个人呀……”

“你刚才承认是你一个人弄坏的,现在怎么说是你和小修子一起弄坏的?”

尧圣冷笑着说,傻子,没什么好欺负的。可后知后觉,之后又出卖同伴的傻子,的确需要多处罚一点。

沈洛男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垂头丧气的哀嚎一声。突然,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痛苦。

尧圣以为鬼魅图腾的伤还没退去,急忙纵身上去扶下他。在落地的瞬间,沈洛男一个瞬移落到了门口的安全地带,得意洋洋的拍着身上的尘土,脸上带着调皮的笑。

好吧,他的同情心和慈爱之心,再一次被当成了利用的工具。

“师傅,房梁和屋顶我会修好的。不过现在,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

说着撒腿向门外跑去,刚转身就撞到了尧圣,之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瞬移的速度很快,似乎比风更疾驰。

沈洛男只能认栽,老实的回去坐好,低垂着脑袋,做好了被狂轰滥炸的准备。

尧圣思忖了一下,关好门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沈洛男,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假设时间听得见,他们的耳边将充满了哒哒的声音。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觉得身子怎么样了?”

沈洛男错愕的看着他,不仅没有责怪自己,还温柔的询问自己的身体,心头一阵激动。

“师傅,我……”

酝酿好的感动都被尧圣打断了,他嘲讽的说着:“看你刚才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把房间弄成这样,看来身体已经恢复了。”

沈洛男一脸黑线,早知道尧圣不是那么温柔的人,自己刚才还感动个什么劲儿!

尧圣偷偷的打量了他一眼,回想起那天晚上被鬼魅图腾禁锢的沈洛男,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那时的沈洛男泯灭人性,带着可以毁灭宇宙的力量,除了仇恨就是杀戮。幸好自己想起了宠儿,也想起一个和宠儿相似的人。自己和瑾休会死是其次,沈洛男也会堕入黑暗深渊,而整个天下将有灭顶之灾……

幸好,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存有一点点的善念。也许,他把最真实的自己封闭在了内心深处。企图做一个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

淡淡的看了他几分钟后,尧圣释然的松了口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灰尘味也不错,有点像怪味饮料。

察觉到尧圣的心事重重,沈洛男不安的蹙着眉头,弱弱的喊了一声:“师傅——”

他应了一声,放下茶杯后叹了口气,为难的抚摸了下胡渣。

突然他正睛看着他,开口说道:“还记得我当时给你的两个选项吗?”

沈洛男一怔,记忆猛地蹿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给了自己两个选择。留在这里,或者回到现代。

当时的他只是慕连斯,那个把倾爵当作一切的男人。他毅然选择留下,期待着和倾爵的山野生活。后来他也曾后悔,因为事不由人,他们回到了皇宫。因此,他也差点被害死。一年磨练,摇身一变成了沈洛男。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当初选择回到现代。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他是不是已经和沈洛复合,甚至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有着事业和公司,有着爱人和家庭……

话题回到选择上,尧圣认真严肃的看着沈洛男,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是选择回去?还是选择留下?”

尧圣说这话时有点窃喜,因为他确定自己猜到了他的想法。当他取名沈洛男的时候,说明他的心里还有沈洛。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和伤痛,他应该想回到现代世界的温暖里面。那里,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恩怨情仇。他大可以继续当他的高富帅,过着惬意的人生。

沈洛男在犹豫,他体内的两个小人在拉扯。他纠结着,迟疑着,难以下判断。最终他亲手掐死体内两个叽叽喳喳的小人,脸上是爽朗灿烂的笑。

尧圣心头一喜,看来他选择了回去,那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怎么样?是不是决定回……”

“我决定——留下!”

他的回答很干脆,不带一点犹豫和迟疑。

尧圣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明明知道前方的路不好走,偏偏留下来找罪受。他是疯了吗?不!从一开始他就是个疯子,让人羡慕和嫉妒的疯子。

见自己的回答震惊了尧圣,沈洛男浅浅一笑,眼中难以掩饰的落寞和惨淡。他不后悔自己刚才的回答,毕竟是那自己的心里话。

“留下或离开,刚开始我就回答过你,尽管当时我是为了倾爵——”轻叹了口气,刻意将视线放到地上。“也许你会诧异,甚至认为我神志不清了。明明有一个忘记过去的机会,回到现代继续我的写意人生。这个诱惑的确很大,我也想过要回去。但是,还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我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去的!”

尧圣试探的问道:“即使之后你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沈洛男看着他,嘴角莞尔一笑,坚定的点头。

“太多的事情我还没搞清楚,宠儿和言若熙的死,秋生和许春的无辜被害,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倾爵是否背叛了我?她是否真的爱过我?二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川夌会突然倒戈?为什么叔炎会变得残暴?太多太多谜团,我不能够欺骗自己,说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然后回到那个世界,做个假心假意的假面人——”

他说得很淡然,没有了之前的怨恨和戾气。反而是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让死去的人安心,也让自己心安。

尧圣无奈的苦笑一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和睿智。他再一次押错了宝,似乎沈洛男从来不是他可以琢磨透的。

“徒弟,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对他们的恨?”

沈洛男浅笑不语,他知道尧圣口中的他们是谁,他只是确定不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在没把真相解出来前,他是不会再轻易流露自己的真心……

尧圣突然懂了,从前那个对倾爵爱恨交加的慕连斯,之后沉迷对宠儿爱意的沈洛男,因为阴谋和计划娶了言若熙,却无力挽救自己的爱,看着宠儿死去。他的内心经受了很多煎熬,甚至于有一段时间,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想要什么……

“师傅,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他学会了察言观色,更喜欢研究别人的神情。

尧圣错愕的啊了一声,之后指着沈洛男浅浅一笑。

“之前你对倾爵恨之入骨,说有所学成,就会找他们报仇。后来,似乎你的计划被搁置了,是因为宠儿?”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梦,以及宠儿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若儿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也知道了我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若儿很爱我,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和没问。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女生,心里竟然藏了那么大一个秘密。忍受着家人的死,一个人默默的扛了下来。明明知道我是杀人凶手,是始作俑者,可她却隐瞒了下来。到现在我才知道,若儿很爱我,那种放弃了生命的爱——”

尧圣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沈洛男怎么没头没脑的对自己说这个。他想着他口中的那个‘她’,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宠儿。一个已经死了一年多的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被提起?

小月儿曾让他一度放弃报仇,宠儿让他想过归隐山林,忘记一切。而言若熙的秘密来得太迟,不然他会毫不犹豫的牵着她的手,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

他总是在错过,当所有的美好都错落,他才会想起逝去人的好……

其实,现在再去回想过去,一切都是徒然。他也知道这一点,把深爱的人怀念过一遍后,抹去眼角的泪水,浅笑着抬头看着尧圣。

“师傅,你会支持我吗?”

尧圣愣了一下,之后坚定的点头。

“只要你做的不是错事,不只我,还有小修子——”

说着右手一甩,门打开了,瑾休跌撞了进来,然后窘迫的对着他们傻笑。

沈洛男瞬间一脸黑线,原来这个家伙一直在门外偷听。

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后,在两人身边坐好,从怀里掏出两瓶百花酒,孝敬他们。

尧圣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客气的说道:“下次再敢偷听,我就让你在房梁上过夜,还是那种快断了的房梁”

瑾休急忙保证,说再也不偷听了。他依稀记得那天的体罚,被绑在房梁上足足三个小时,下来时腿都成O型的了。

喝了口百花酒,赞赏的竖起了大拇指。瑾休高兴的刚咧嘴,就被他瞪了一眼,只能闷闷不乐的喝着百花酒,看着沈洛男近乎阳光的笑脸。

尧圣忙不迭又喝了几口,缓缓对沈洛男说道:“洛男,说说你的想法,和接下来想做什么?”

“刚才和师兄就在谈论害若儿和秋生夫妻的人,他说那人不可能是叔炎和川夌,那我就没头绪了——”

说着眉头打结,不悦的趴在桌子上。

尧圣若有所思的瞥了眼瑾休,他立马坐的笔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急忙说道:“你不是调查到了一个叫做扎奴的太监吗?我们可以从他身上下手呀”

沈洛男疑惑的看了眼瑾休,豁然开朗,原来他一直在监视自己,怪不得知道自己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也不先去倾爵那里报到了,我们这段时间就暗中调查那个叫做扎奴的人。我总感觉他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似乎……”

音拖得老长,期待瑾休能接下自己的话。

瑾休无语的努了努嘴唇,心想自己这个情报收集器也挺辛苦的。三年蛰伏,几乎摸清了皇宫里所有的关系网。

清了清嗓子,神情凝重,语气严肃的说道:“扎奴原本是一名士兵,上过战场立过战功。原本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对主上忠心耿耿。可惜的是,天妒英才。扎奴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生殖能力,自此后变成了阴阳人。后来他进宫当了太监,王特怜悯他,让他当敬事房的副总管。他的行踪一向很诡秘,除了在敬事房,就是在自己的厢房里——”

与上次迷尚说的差不多,似乎没什么大的出入。

沈洛男蹙眉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据说他以前是曲济的手下?”

瑾休咕噜咕噜喝光壶里的百花酒,打了个酒嗝,酒气熏天的说道:“以前天下兵马多数在曲济手上,说扎奴是曲济的手下,这也没什么问题,不过——”

突然的停顿让沈洛男打了个激灵,茫然的问道:“不过什么?”

揉搓了几下脸,感觉醉意上脑,有点想睡觉。

“据说他是榆林城人士,早先是言安甲的手下。也就是你已死去的老丈人的手下——”

沈洛男错愕的倒吸了口凉气,扎奴是言安甲的手下,那怎么会对言若熙下手。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那几个地痞流氓的话。说当天看见扎奴和言若熙纠缠,之后又一个人出现,言若熙才会失足掉到莲花池。

难道,扎奴当时只是想救言若熙,那个第三者才是真正的凶手?!

想通这一点后,沈洛男更加凌乱。千头万绪都在心头,不知道怎么去解开。

瑾休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起身看着床榻愣了一下,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和沈洛男的打闹。努了努嘴唇,冲尧圣鞠躬,之后开门离开。他需要找个地方睡一觉,不然没有精神陪沈洛男查案。

见瑾休走后,沈洛男哀叹一声,身心俱疲的趴在桌子上。他原本以为找到扎奴是杀害言若熙的人,以为按照这条线找上去,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但按现在的案情分析,扎奴杀害言若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徒弟,师傅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随意嗯了一声,眼皮松松垮垮的。他也有点累了,脑袋乱如麻。

尧圣顿了一下,有些担忧的问道:“在榆林王府,是不是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都是陈年往事了,沈洛男有些不想去说。可尧圣期待的眼神,他只能重新回忆。

“言安甲的二夫人黄莹莹和三夫人李玫都是我杀的,包括护院张四和张四找来的江湖草莽——”

“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些”

尧圣突然的一惊一乍,惹得沈洛男一头雾水,不由怔怔的看着他。

“那你想知道什么?”

尧圣深呼吸了几口气,突然凑近沈洛男耳边,嬉皮笑脸的问道:“你在榆林王府艳福不浅,除了宠儿,似乎——”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想尧圣怎么八卦这个。

“不说就算了——”

装出怄气离开的样子。

沈洛男懒懒的叫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言安甲已经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年纪,他却还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夫人,你说呢?”

回想起那天和黄莹莹的艳事,沈洛男倒没感觉有多大的快感。反而有点作呕,反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尧圣还一副眼巴巴的样子,似乎在说:今天不爆个料,就不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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