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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樊夫人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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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樊夫人遇害

2018-04-15 作者: 水漫若烟

第2章 樊夫人遇害

樊毅臣一呆。Www.Pinwenba.Com 吧

徐明锦的话将他之前的话全部推翻了。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一个道:“不,她说的是错的,小妹的不幸是我造成的!”另一个反驳道:“她说的是对的!要不是徐若逸负心薄幸,小妹怎会如此!”两种声音互相纠缠,他的脑子越来越乱,快要承受不住时,他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道:“舅舅,你没有时间颓废了,你再不振作起来,你妹妹,还有你的外甥女,就要小命不保了!”

樊毅臣立刻清醒过来。他紧张万分的拉住徐明锦的手,道:“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年不是好好的吗?”徐明锦微微一笑,道:“舅舅,大夫来了,你先包扎了伤口我再细细讲给你听。”樊毅臣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么小的伤口,没事的,你快跟舅舅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明锦却固执的道:“舅舅,你的养好身体,才能保护我母亲还有我跟弟弟!”徐明锦心里微微感动,这就是亲人啊,在乎你的安危胜过他自己。

樊毅臣听了徐明锦的话,先前的颓废又盖过了脸上的焦急,他慢慢道:“我还有什么资格保护你们。”“不!”徐明锦纠正道:“舅舅,现在不是有没有资格的问题,而是能保护我跟母亲弟弟的人,只有你一个了!”樊毅臣思考着徐明锦的话,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焦急。不错,的确在这柳城她们只有他一个亲人。徐明锦看他的神色不再颓废,这才让早等候在一旁的大夫上前给他包扎了手。

一旁的泽公子神色莫名,徐明锦对樊毅臣展开“深刻的教育”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在听到徐若逸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那不过就是一条抱者太子大腿的哈巴狗而已,没想到那么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也能生出这么聪慧的女儿。泽公子想到在京城名声大震的徐若逸的长女徐明霞,脸上露出更不屑的表情,那就是一个肤浅无知的女人。泽公子相信,徐若逸总有一天会发现他的这颗沧海遗珠的,相信不会太晚的,那么,回京以后,他不用多久就可以看到她了,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他也该回京了,已经耽搁不少日子了。他很想看看那些人看到他没死,活者回去是什么表情。

徐明锦却压根没有注意到泽公子露出的千载难逢的笑容,更连他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直到她给樊毅臣讲述完了徐若逸不再寄银子,母亲莫名其妙的病倒,又莫名其妙的痊愈,红罗偷偷给她下不孕的药未遂,这些事情。讲完了,她泪眼汪汪的道:“舅舅,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然我们被人怎么害死的都不知道。”

樊毅臣听了她的话,久久的没有说话,却全身微微颤抖,双拳握的死紧,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良久,樊毅臣才道:“如今,我要怎么做才好?”

听了这话,徐明锦一颗高高挂起的心才总算落回了实处。她微微一笑,这才将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徐徐道来。樊毅臣思索了一下,道:“好,我答应你,去做绣庄的掌柜。”徐明锦笑道:“绣庄已经盘下了,如今还在筹备阶段,对了,舅舅,绣庄的名字由你来起可好?”樊毅臣也笑道:“好。”

两人说定了事情,又约定好樊毅臣明天就去绣庄。这才发现泽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问了小厮,才知道他已经踏上回京的路程了。徐明锦是松了一口气,樊毅臣却连道可惜,两人这两天把酒言欢,他虽知道泽公子这两天要起程回京,但不告而别,还是让他失落了一下。

徐明锦见目的已经达成,就提出了告辞。樊毅臣虽不舍,但怕自己小妹在家里担心女儿,还是让她回去了。

徐明锦拜别樊毅臣,回到家中,将事情的结果告诉樊夫人,她也很高兴。樊毅臣做了她们绣状庄的掌柜,就算是告别了以前乞讨的生活,日子也算是脱离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窘态。生活有了保障。此乃其一,樊毅臣做了她们绣状庄的掌柜,她们就不用担心绣庄里没有自己人了,此乃其二。如今掌柜的人选定了,伙计,绣娘也都是现成的,仓库里还有八百两银子的绣品。一切准备就绪,单等选个好日子开业了。

徐明锦与樊夫人,讨论着定什么日子开业。几个丫头也你一嘴,她一舌的讨论着。春杏最性急,抢着道:“夫人,定五月初八吧!那天是小姐生辰!”徐明锦闻言一愣,她现在才知道前身的生日,与她在现代的生日是同一天的。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是自己穿越的原因吧?徐明锦想到自己前世的生日,心里不禁怀念起现代的家庭了,穿越过来一个月了,不知道爸妈可好?弟弟可好?以前她过生日,都是在外地,没有家人的祝福。自己记起了,花点钱买一些自己平时喜欢但不舍得买的东西。但更多的是,某一天自己偶然间注意到日历,才发现自己的生日过去了好几天。小小的遗憾一下,买点平时想买又不敢买的东西,当作补偿自己。有了男朋友后两人在一起,她过的第一个生日,男朋友刚好在外地。她打电话说今天自己生日,男朋友只哦了一声,她不满的抗议,男朋友就无奈的道:“你多买些喜欢的东西不就行了?”让她很无语。徐明锦感慨着,究竟是她男朋友太不懂浪漫,还是她太天真?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整天跟十几岁的小女生似的。徐明锦觉得,是她太喜欢追究那些形式上的东西了。不过,在现代。整天忙的头昏脑涨的,即使自己有空,却不见的朋友家人有空,有空也是自己跟自己过生日。不知道这古代的第一个生日怎么过呢?

徐明锦很期待。

樊夫人却同意了在五月初八那天开业,众丫鬟都拍手赞同。樊夫人看向徐明锦,却发现她不知道想什么想的正开心。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话。樊夫人不忍心去打断她。她以前从没有看到过自己女儿笑的那么开心,是从什么时候起呢?樊夫人思索着,好象,是那次她生病以后吧,她就总能看到女儿笑的这么开心。女儿还时不时的跟自己撒娇,这是放在以前绝对不敢想的。樊夫人总觉得女儿的性子跟以前截然相反,但她却没有多想,毕竟,她更喜欢女儿现在的性子。

徐明计把自己在古代过的第一个生日的场景设想一遍以后,抬起头,发现大家都眼巴巴的看者自己,不禁问道:“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开花了?”一众丫头都掩嘴而笑,红罗笑的最大声,徐明锦一眼就看见了她没有掩好嘴巴,而露出的一颗大门牙。她立刻想到自己从齐氏药铺回来的路上,派张栓子去打听红罗家里的情况一事。不知道有结果了吗?徐明锦愤愤的想,她等不及了,她不想看见红罗了!不管张栓子打探的结果怎样,她都要将红罗打发出去。给她安个什么罪名呢?徐明锦兴致勃勃的想。

“小姐,夫人决定将绣庄的开业日子定在小姐生辰那一日,就是五月初八。”春杏兴高采烈的道。

这句话徐明锦听到了,她恍然大悟,原来大家刚才都在等着自己表态呢!可惜刚刚自己回忆过去回忆的太过专心,没有听到。徐明锦窘了一下,咳嗽两声,这才道:“我没意见。”五月初八距离现在还有半个月之久。徐明锦想了想,疑惑的问:“是不是日子远了点?”樊夫人道:“一来等你舅舅的伤养好再开业,二来,也是借着你的生辰,图个吉利。”徐明锦点点头,好吧,舅舅的伤要养好。商量好了以后,徐明锦陪着樊夫人,还有学完课归来的徐明轩,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了晚饭,这才回到静园里。

一回来,徐明锦就将不相干的人打发了,只留了春杏与秋云二人。徐明锦对春杏道:“明天你出府去,问问张栓子,他调查的情况怎么样了,红罗家只是在城外,一柱香的时辰就到了,他应该将能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春杏点点头,又担心的道:“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奴婢明儿个吩咐厨房炖些燕窝粥给小姐补补。”徐明锦没有心情管这个,她现在在想已什么罪名打发红罗出去,她随意的道:“你自己看着办。”然后就商量起撵红罗出去的事情。春杏大叫一声,兴奋的道:“小姐,你终于不再说什么打草惊蛇之类的了?”徐明锦赏给她一个白眼,转头问秋云道:“红罗上次喝了那碗粥有什么反应没有?她后来有没有再继续放药了?”

徐明锦自上次发现红罗在她的粥里下药,就吩咐秋云盯着她,后来她不放心,又加派了曼紫。她就不信,两个人还盯不了一个红罗。

秋云道:“小姐上次吩咐过,奴婢就仔细的盯着红罗。上次下药以后,她老实了两天,又开始继续下药。奴婢每次让厨房的人做两份粥,奴婢让曼紫偷偷跟着她,每次红罗给小姐端了粥之后,曼紫再端一份。小姐每天喝的,都是曼紫从厨房端来的。”徐明锦赞许的点点头,道:“好个聪明的丫头!可发现她与府中人暗中接触?”秋云听了徐明锦的夸赞。害羞的笑了一下,道:“奴婢这两天盯着她,发现她与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冬香关系非浅。”

徐明锦闻言,收了玩笑的表情,思索良久,对秋云道:“冬香?她先放着,想个什么法子,明日就赶了红罗出去。”

秋云道:“法子是现成的。”

徐明锦奇道:“什么法子?我一说你就想到了?”秋云微微一笑,道:“小姐忘了?前阵子小姐您病重的时候,红罗丈着是您最信任的丫鬟,偷偷拿走了您好几样贵重的首饰。偷拿主子的东西,可是要打二十大版,发卖出去的。”秋云说完,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徐明锦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转头吩咐春杏道:“这事你让曼紫去,拿几样我的首饰,偷偷塞到她床铺底下。”

秋云奇道:“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做?”徐明锦困惑的道:“秋云,这不是你的法子吗?”秋云哭笑不得的道:“小姐,奴婢说的是事实啊!您不用安排人栽赃她,因为她原本就偷拿小姐您的首饰。还确实藏在床底下。”徐明锦一听,就愣住了,她实在没有想到,这红罗是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奸细,居然还敢胆大包天的偷东西。这可真是正事与私欲两不误啊!徐明锦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合着她纠结半天怎么处置红罗,这是白浪费脑细胞了?

徐明锦自嘲完,想了想秋云的话,又道:“这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秋云道:“奴婢也是这两天听曼紫讲,她看见红罗偷偷的把玩几件首饰,曼紫看着眼熟,觉得是像是小姐之前戴过的,奴婢就让她别惊动人,去查实了这件事。正准备给小姐禀报呢,可巧,小姐就问了。”徐明锦闻言道:“你就不怕万一是小姐我赏给她的?”秋云正色道:“无论红罗怎样受宠,小姐都不可能短短时间内赏给红罗这么多首饰。再者。春杏掌管着小姐的首饰盒子,她告诉奴婢,小姐并没有打赏首饰给红罗,但小姐的首饰匣子里确实少了几样,奴婢得以推断出,红罗偷盗小姐的首饰,证据确凿。”

徐明锦听了秋云的话,点点头,道:“明一早就发落她。”然后话锋一转,道:“那个什么冬香,派人盯紧了。”秋云与春杏一同点点头。

“对了,这段时间,曼紫表现的不错,你们两个好好培养一番,以后也能堪大用。”徐明锦道:“春杏,你的用心些,以后你嫁了人,小姐我就少了个左膀右臂,现在啊,就得未雨绸缪。”徐明锦话一说完,就看向春杏,意料之中的恼羞成怒并没有出现,春杏神色异常坚定的道:“奴婢一定要等小姐嫁了人,生了小少爷,奴婢还要伺候小少爷长大呢!奴婢……”徐明锦打断她,无语的道:“春杏,你越来越不可爱了!”说完,就挥手让俩人去铺床,她要睡觉了。

春杏转过头,在徐明锦看不到的地方,对秋云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嘿嘿,看小姐以后还有事没事的调笑我!秋云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俊不禁的扑哧一声笑了。徐明锦斜倚在塌上,看不到两人的表情,听到笑声,她疑惑的问道:“秋云,你笑什么?”秋云忍了笑,正色道:“奴婢是为春杏高兴,小姐连她的归宿都想好了,奴婢甚是感动。”春杏一听就急了,道:“既然你这么感动,小姐,你就让她再感动一些,给她也赶紧找个好归宿,最好让秋云感动的稀里哗啦!”徐明锦一听,乐不可支,她豪气万分的拍胸脯保证道:“你们两的终身大事,包在小姐我身上了!”

春杏与秋云互相埋怨的看了对方一眼,齐声道:“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要伺候小姐一辈子!”徐明锦听了,摇摇头,道:“嫁了人也可以一辈子伺候我啊,我什么时候要赶你们走?”徐明锦道:“再说了,你们要是不嫁,这世上岂不就多了两个娶不到媳妇的光棍?你家小姐我岂不是被某人恨的要死?再说……”秋云与春杏皆无语的看着徐明锦,不再说话了,她们算是知道了,她家小姐今天是打定主意拿她们两个开刷。得,赶紧撤吧。两人动作迅速的伺候了徐明锦洗漱完毕,扶她在床上躺好,两人立刻熄灯,道了一句“小姐好好歇息”就赶紧溜出卧房,今晚春杏在外间值夜,秋云抛给她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忙忙的赶回下人房歇息。

不说这夜—徐明锦睡不着拉着春杏讲了半宿的话,单说第二天醒来,春杏给徐明锦梳妆的时候,发现丢了好些钗环首饰。蓿明锦大怒,吩咐下去,在所有静园下人房里搜了一遍,从红罗的床铺底下搜出了那些徐明锦丢掉的首饰。

徐明锦给樊夫人请了安,看她的身体状况一日好似一日,藏在她心里的担忧不知不觉中少了很多,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前前后后请了不下十个柳城名医。众口一词都是樊夫人的身体很好,没有问题之类的。所有人都认为樊夫人已经大好。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饭,又在书房练了一个时辰的字,接着去画那张清明上河图,经过这几天慢慢思索,一点一点的画,如今已经画出一半了。而她之前画的那张题了: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荷花图已经在许嬷嬷和秋云夜以继日的辛勤中完成了。徐明锦终于圆了自己从现代到如今的一个梦,那就是终于亲眼看到摸到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荷花图从画变成绣品的过程了。她对那张图爱不释手,许嬷嬷等人见了打趣道:“小姐,这副绣品干脆就不要放到绣庄卖了,留着给小姐当嫁妆用。”春杏一听就急了,道:“小姐以后的嫁妆不知道要比这个好多少!”见许嬷嬷停下话头看着自己,春杏得意的道:“小姐以后进了京,嫁的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到时候绫罗绸缎,金玉器材,头面首饰,都不知凡几。小姐才看不上这个!”春杏说完,还狗腿的望着徐明锦献媚的道:“小姐,奴婢说的可有错?”徐明锦忍俊不禁的道:“春杏说的有道理。不过,”春杏忙问道:“不过什么?”徐明锦微微一笑道:“你是如何得知我一定会上京?还是其实是你想上京,到时候小姐我给你找个配得上的,那绫罗绸缎,金玉器材,头面首饰,都不知凡几。咱们春杏以后可不得了哦!”春杏一听,又羞又急,跺着脚道:“小姐,你又打趣我!”许嬷嬷与秋云,曼紫看着她那副娇憨的神态,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羞的春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叫苦连天:我的小姐哎,我不过就是希望你回京找个好人家,这都有错吗?

春杏确实不知,徐明锦其实一点也不想回京城,找个能配得上她尚书大人家庶女身份的,也就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庶出男子。要么就是被徐若逸当做礼物送给哪个大官或者是皇权之类的,要是那样的话,她就惨了,无论哪一种情况,都得面对一大家子的窝心斗角,她是个不喜欢用脑,没心没肺的人。要是进了那个圈子,还不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啊!再说,对于爱情,她已经厌倦了。厌倦了那些分分合合。在现代,有时候她会想,她男朋友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在,她没什么感觉,他不在,她也不想。可是,她心里永远知道有那么个人是属于自己的。所以,她安心。穿越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时空的朝代,她终于是失去了他。

徐明锦不习惯,非常的不习惯。

她只想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跟家人在一起。闲来无事画几笔画,练练字,赚点小钱。偶尔的时候,怀念怀念男朋友。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好了。”徐明锦笑道:“你赶紧的忙去吧。”说完,她冲春杏使了个眼色,春杏心领会神,连忙正了正神色,告退出去,径直出府去了。

许嬷嬷见徐明锦吩咐完春杏,又开始画画了,仿佛忘了红罗的事情。忍不住道:“小姐,红罗已经按着你的吩咐,绑了丢在后厢房。她不住的大喊大叫,老奴已让人将她的嘴堵了。”徐明锦笔下不停,只淡淡的道:“哦?你们去搜查的时候,可是当着她的面搜出东西的?”许嬷嬷道:“正是如此。”徐明锦停了笔,抬头看着许嬷嬷道:“既然人赃并获,她还喊个什么劲?难不成,她觉得是我冤枉了她?”许嬷嬷气愤的道:“谁说不是呢!偷了小姐那么些首饰,小姐只是吩咐将她绑起来,还没有打她板子,这已经是看在她伺候小姐的份上了!”

徐明锦摇摇头,道:“嬷嬷,不用理会她。我自有主张。”许嬷嬷哎了一声就不再问了。

许明锦完全不去想红罗的事情,仿佛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直到吃了午饭,徐明锦又画了许久的画,春杏才气喘吁吁的回来。一进屋,就喘息着对徐明锦道:“小姐,我先喝点茶,渴死我了!”她正要去倒茶,就看见一只芊芊玉手递过来一杯茶,她渴的狠了,也顾不得多想,一把接过来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感觉还是渴,就将杯子递给那只芊芊玉手,等那只手又将满满一杯茶递过来,她接过来一饮而尽,抬头去看时,才发现那只芊芊玉手的主人是徐明锦。此刻,徐明锦手上拿着那个空茶杯,笑盈盈的道:“还喝吗?”春杏吓的咕咚就跪下了。

徐明锦一看,收敛了笑容道:“怎么,我给你倒茶喝,你还不乐意了?”春杏忙道:“奴婢当然乐意!只不过……”徐明锦打断道:“既然乐意,就什么都不要说了。”说着,将春杏从地上拉起来。徐明锦是主子,怎么可以给她这个丫鬟倒茶喝呢!春杏想着,刚想抗议,就听徐明锦道:“我没工夫听你说那些废话,赶紧的,说正事!”

春杏心里的千言万语就这么打住了。

许嬷嬷与春杏对看一眼,一个去了门口守着,一个去将书房的东西收了。

春杏缓缓道来:“奴婢出了府,就去找张栓子,他也正好急着寻找奴婢……”徐明锦打断道:“这段可以跳过,说重点!”春杏噎了一下,才道:“张栓子告诉奴婢,他去红罗家周围的邻居打听了,自从红罗清明节前卖身到咱们府上,他们家就发了,原本是家徒四壁一穷二白,才卖了女儿的,没想到,把女儿卖了,就像是丧门星出了门,从此家里吉星高照了!如今红罗她们家不仅搬离了原来摇摇欲坠的破屋子,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新房子,她母亲也披金戴银的,父亲更是天天去赌场了,据说每天都要输掉几两银子,她父亲更是扬言:他就是天天这么输,都不怕!”

听了春杏的话,徐明锦开始深思。

红罗是清明节前后才卖身到这里,徐若逸也是清明节前偷偷摸摸来看樊夫人被他自己老婆发现的。之后,就出了对自己名声不好的传言,徐若逸匆匆忙忙的回京,樊夫人莫名其妙的病。她替母亲去白云庵上香被拦截……徐明锦感觉有一只看不见得手,将自己与母亲这些人如同木偶一样牵着走。

徐明锦道:“走,咱们去看看红罗。”

来到红罗被关押的后厢房,这里平时无人居住,就是一个储存杂物的储藏间。春杏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味道冲出来,徐明锦用帕子掩着鼻子站在上风口,等味道淡了些,才慢慢的低头走进了房间。里面的光线很暗,许嬷嬷点了蜡烛,徐明锦这才看到屋子中央的地上,那蜷缩成一团的人。她的确是红罗,蓬头后面,衣衫脏乱不堪。跟她平时妖妖娆娆的样子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徐明锦冷笑,既然有胆子做,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她不会可怜敌人的。不过到现在还是不怎么明白,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妞,是怎么变成这种好似专门调校过的人的。

红罗早已经听到声音,她从地上爬起来,泪流满面的奔到徐明锦面前,哽咽的道:“小姐,奴婢是冤枉的!那些东西一定是别人陷害我的!”她跪下来,伸手去抓徐明锦的脚,却抓了个空。她捉着徐明锦的一片衣角,失声痛哭着,虽说她的样子狼狈不堪,但她这么一哭,硬生生让人感觉出了一丝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味道。徐明锦越发的肯定,这红罗一定不是那家农户能养出来的女儿,但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她都已经摆明了是要惩处她了。她还在这里哭哭啼啼做什么我见犹怜的样子,妄图想让她改变主意放过她。真是不看看场合,也不看看她面前站的是谁!

徐明锦不动声色。一直冷眼看着红罗在她面前自说自演。

良久,红罗终于说不下去,也哭不下去了。一个人的眼泪毕竟有限。徐明锦心道:你不是会哭吗?我还以为你能哭个三天三夜呢!她正打算着是不是应该先回去,等她哭够了,她再来的时候,红罗终于住了声,却用那双上挑的凤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徐明锦。徐明锦忍住几欲呕吐的感觉转过头去。红罗不知道,她现在这副样子,配上那样的神情,一点没有达到她要的效果,反而难看的令人呕吐。

徐明锦等她不哭了,才慢慢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红罗闻言一愣,脸色煞白。

徐明锦微微一笑,道:“你可以讲,也可以不讲,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一时之间,这间堆放杂物的厢房,变得沉默无比。

徐明锦觉得她的耐心用光,正想着是不是应该直接将红罗打一顿扔出去了事的时候。红罗终于艰难的开口:“我可以讲,但是我讲了你要放了我。”

徐明锦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看来这个机会你是不想要了!那么你就等着上路吧。”她再也不看红罗一眼,朝外走去。

“我说!我说!”红罗死命的拽着徐明锦的衣角。

徐明锦停下来,但是却没有回头。

“那些药是尚书府的徐夫人给我的!”红罗生怕说的慢了,徐明锦会再也不理会她,那她只能等死了。

“她给了你多少银子?”

“三……三百两。”红罗畏畏缩缩的道。

“三百两你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徐明锦冷笑一声,“就值得你什么也不顾的去做?你贱的就只值三百两?”红罗被徐明锦的冷笑声吓的不停颤抖,她伺候她也有一段日子了,印象中徐明锦从来都是温柔的,虽说对谁都缺乏那么一股热情,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凌厉的时候,光是冷笑就叫她浑身发抖了,她从心底里升出一股恐惧来。

“这府里谁是你的同盟?是冬香吗?”

“不是的,奴婢只是想要将冬香争取过来,可是冬香她拒绝了。”

“那到底是谁?”

“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玉琴。”

玉琴?徐明锦对这个叫玉琴的丫鬟却一点印象也无,秋云凑到徐明锦耳边道:“小姐,这个玉琴可是从七岁卖到府中的,一直伺候着夫人,可以说她是夫人最信任的人了,如果说是玉琴,我宁可相信是冬香。”

“哦?这是为何?”徐明锦来了兴致。

“冬香伺候夫人才半年,还是个二等丫鬟,如果说是她被人收买,我是相信的。”

“谁说伺候的时间长的人就不容易背叛的?人无所谓忠诚,所谓背叛,取决于对方给她开出的筹码大小。只要背叛的筹码够大,什么人都可以背叛。”徐明锦摸摸秋云的头,笑着摇头:“你还太小,不懂也是在所难免。”

秋云抽了抽嘴角,这话说的,好像她自己多大似得。春杏看着秋云的囧样,嘿嘿笑了,这一笑,可让地上正苦苦哀求的红罗升起了希望,她哀求的声音更悲惨了,“小姐,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徐明锦低头瞧了她一眼。

红罗看不懂徐明锦眼中莫名的神色是什么,但是,她没有气的立刻叫人将她砍了丢出去,就说明还有希望。于是。红罗更加哭的声嘶力竭了。她企图用这样的方法让徐明锦放过她。

“别嚎了!我们这里又没有死人,你不会是怕你死了连个哭的人都没有,所以才提前哭自己的吧?”徐明锦厌恶的看了红罗一眼,对许嬷嬷道:“她罪不至死,赏她一顿板子撵了出去吧!”

红罗哀求道:“小姐,不要啊!……”徐明锦不予理会。

“小姐,这样不是太便宜她了吗?”春杏犹自愤愤不平。

“那好吧,监视红罗打板子的任务就交给你吧!你叫打板子的小厮用点力不就行了?或者,你有兴趣的话,自己执行也行。”徐明锦笑眯眯的拍了拍红罗的肩膀,道:“你家小姐我将这么光荣而坚定的任务交给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春杏“……”

徐明锦带着闷笑不已的许嬷嬷和秋云出了那间阴暗的后厢房,留下春杏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而出了那间厢房的徐明锦,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立刻给我去查这个玉琴,希望还来得及。”徐明锦立刻吩咐许嬷嬷:“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我心里很不安,嬷嬷,你说那个挨千刀的徐夫人,她要做什么?我娘碍着她什么了?”

许嬷嬷听了徐明锦的话,正待安慰她一番,就见徐明锦焦急的挥手让她赶紧去,口中急急的道:“你赶快去,早点查清楚了那个玉琴的底细,我才能安心。”许嬷嬷只得哎了一声,迅速的冲了出去,目标,正是樊夫人的梨园。

“哎呀,你刚刚说,玉琴是娘的大丫鬟,还很得信任,恐怕许嬷嬷动不了她,还得我亲自出马。”徐明锦拍拍脑袋道。说完,她就风风火火的追着许嬷嬷去了。“小姐等等我!”秋云见状,连话都来不及多说,也跟着跑去。

春杏盯着小厮将红罗押出了厢房,却发现小姐等人都不见了,她咦了一声,却不知道是该留下来监视红罗呢,还是该去追小姐呢?可是小姐去哪里了呀?

徐明锦赶到梨院的时候,天色将晚,微风徐徐,一切正常的如同昨日。但是她还是从这份平静里感觉到了一丝波涛汹涌,她迈进樊夫人惯常这时候呆的饭厅,果不其然,樊夫人正在用饭。当徐明锦瞄到旁边伺候她用饭的正是一个圆脸的陌生丫鬟时,秋云悄悄凑到她耳边道:“小姐,那个就是玉琴。”徐明锦点点头,在樊夫人的热情招呼下,不动声色的坐到樊夫人旁边。抬眼去看时,只见樊夫人面前是一碗银耳粥,已经见底了,她笑道:“母亲,怎么不见冬香那丫头呢?”

樊夫人正想说话,却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无力的晕倒在徐明锦身上。

徐明锦懵了。

还是秋云镇定,她连声高叫:“快!快请大夫!”说完,见几个伺候在一旁的丫鬟还没从震惊中苏醒过来,忙一人给了一巴掌,这才将他们打醒,忙不迭的冲出去请大夫了。秋云打发完丫鬟,回头看到徐明锦已经和丫鬟一起将樊夫人扶到床上躺好。正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站在一旁的玉琴。

“今晚是你伺候夫人用膳的,说!你到底给夫人吃了什么!”徐明锦冲过去,一把拎住玉琴的衣领,将她推到靠着墙站着。

“奴婢没有!奴婢不知道小姐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徐明锦怒极反笑,“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我说什么的。”她顺手甩了玉琴一个巴掌,她打的非常用力,盛怒之中的人一般力气都大的出奇,玉琴白嫩的小脸一侧立刻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红肿起来。她自己的手也痛了起来,然而再多的痛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你是想痛快的死,还是要生不如死?”徐明锦一字一字的道。

秋云看着徐明锦,那一刻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令她恐慌,她不敢想如果夫人去了,小姐会变成什么样子。

玉琴却把眼睛一闭,不再看任何人,“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悉听尊便。”

“好!先绑了看住了!”徐明锦的脸黑的像锅底,“多几个人一起看着她,我现在没空理会她!”徐明锦说完就再也不看她一眼,她现在的心里全部被担忧占,如果樊夫人有个不测……徐明锦摇摇头,她不敢想象下去,她大喊道:“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小姐,大夫来了!”一个小丫鬟满脸喜色的冲进来。她身后是赶的气喘吁吁的大夫。“那快来替母亲诊治!”徐明锦忙从樊夫人的床头站起来,她亲自搬了个杌子放在床前,又将樊夫人的手从被子中拿出来,大夫忙上前把脉。

徐明锦紧张万分,她十分希望樊夫人这次的病跟上次一样,只是晕一下,什么事情都没有。然而大夫一把脉,就大吃一惊,“小姐,夫人中了毒!”

徐明锦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秋云忙将她扶住了,片刻,她缓过劲来,挣脱秋云,口中道:“我不信!你到底会不会把脉?我娘她只是晕了!”她冲上前,扑到床前,大夫忙让开,她伸出手在樊夫人鼻尖一放,片刻,手就颤抖起来。

“从令尊的脉象上看,她中了砒霜,不过时日尚浅。还有的救。”

“那大夫就赶紧的救治母亲吧!”徐明锦焦急万分的道。

“老夫一定尽力。”

一连几天,徐明锦都呆在梨园,一直到樊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她才有空处理别的事情。

玉琴没有红罗那么好运,红罗好歹还留了一条命。玉琴直接就给她灌了砒霜,徐明锦连审问也没有,她恨玉琴很得要死,本来没想让她这么痛快的死,但是她现在实在抽不出空来,万一下人有个疏忽,让玉琴逃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红罗被赶出去,玉琴被喂了毒药而死,一时间,所有下人都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唯恐被她俩累及,遭了池鱼之央。

徐明锦确实有心将下人整顿一番,但现在她无暇去管,因为,她那个无良父亲突然使人送来了一封信。那封信送到了她的手中,而不是樊夫人手中,看来,府中的下人已经害怕她超过樊夫人了。

徐明锦原本还以为她那个父亲早就将她们忘到了九霄云外。忽然看到他的来信,很是吃惊讽刺了一番。那信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中心思想就是,再过半月,他就会派人来接她们回京云云。

徐明锦自己是不想回去的,但是,这也只是她个人的想法。樊夫人和明轩是怎么想的,她也得听听他们的意见啊!徐明锦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那封信去了梨园,其实按她的想法,她很想将这封信一撕了事。然后就当没发生过,她依然在这里过她的消停日子。虽然,这消停日子最近不太平了些。可她宁愿不太平也要呆在这里,也不愿意去那个吃人的狼窝啊!但愿樊夫人跟她想的一样。徐明锦高兴起来。

可是高兴了没有一会儿,她就犯起了愁,樊夫人对徐若逸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这她感觉的到,樊夫人要是看到这封信,一定会答应去的,那她要不要不给她看这封信?徐明锦想了片刻,觉得还是告诉樊夫人好了,毕竟纸包不住火。何况,信里说的明明白白,半个月之后,徐若逸派的人就到了。她将这封信交给樊夫人,她若是要去,她还可以劝劝她,如果等徐若逸派来的人来到,樊夫人才知道的话,那她岂不是没有时间劝樊夫人了?还是早早告诉母亲为妙。

想通了之后,徐明锦大大方方的将那封信交到了樊夫人手中。

樊夫人看了信之后,果然露出喜极而泣的表情。徐明锦心里哀叹一声:“得,全料中了。”就听樊夫人欣喜的对她道:“锦儿,你父亲信中说要接咱们回京,这下好了,去了京城,你爹一定会给你找一份好亲事。”

“娘,你想的太美好了,咱们去了京城,爹要将咱们认回去,你只能为妾。”徐明锦叹息着道:“娘,那样的话,你会很苦的。”

“娘不怕苦。”樊夫人道:“只要你能有个好归宿,你弟弟有个好前程,娘吃点苦也心甘情愿!”

“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住在柳城,女儿的婚事是娘您自己把握的,如果去了京城,那您就将女儿的婚事自主权拱手让给了徐夫人。到时候,她随便给女儿配个阿猫阿狗的,您也没有办法阻止。”

“不会的!”樊夫人急道:“你爹不会放任不管的!”

“娘,内宅归主母管,我爹他到时候也不好插手。”徐明锦苦口婆心的继续劝道:“娘,去了京城,咱们才算是羊入虎口。”

樊夫人道:“你说的太严重了,什么羊入虎口,那是你爹爹!”

徐明锦腹诽道:“我到是宁愿他不是我爹爹!”她不死心的劝道:“娘,你好好想想。”

樊夫人道:“你不是要开绣庄吗?以前你爹爹没有来信叫咱们上京,娘由着你胡闹,如今,咱们不日就要上京,这绣庄反正么有开业,不如盘出去罢!”徐明锦一听就急了,感情她说了半天,樊夫人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啊!这时候,徐明锦反而冷静下来,她知道,一味的说去京城的不好,樊夫人反而不大相信。想着,徐明锦就慢慢道:“娘,如果把绣庄盘出去,那舅舅怎么办?”

樊夫人沉思起来。

徐明锦看她的表情,知道她正在担心樊毅臣。于是道:“娘,不如咱们将绣庄留给舅舅,一来,他能有个糊口的营生,二来,他生意做的好,赚了银子,那绣庄可是咱们的,就各分一半吧!这样,咱们到了京城,万一手头拮据,舅舅也能解了燃眉之急啊!”

樊夫人细细思量徐明锦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可行,徐明锦又在一旁添油加醋:“娘,自古嫡庶不两立,徐夫人不会让咱们好过的,娘您又没有了娘家,如果舅舅出息了,您也有个依仗不是吗?那徐夫人想要欺负我和明轩,也得掂量掂量不是吗?”

徐明锦最后一句话可是说到樊夫人心坎里去了,樊夫人笑道:“就你鬼灵精!好,都依你!”

徐明锦心里却没有意思高兴,她该怎么劝说樊夫人改主意啊!

距离她的生辰已经只剩十天了,也就是说,绣庄十天后开业,开业五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上京城去了,好舍不得这里啊!徐明锦心里涌上依依不舍的感情,虽然,她穿过来这里,才不过一个多月。

没有时间在这里长吁短叹了,徐明锦打起精神来,还有好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呢!

她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画的那些图,包括那张已经开始绣了的清明上河图,统统收拾好,交给秋云,让她带给已经住进绣庄的樊毅臣,并让秋云留在那里教那些绣娘怎么绣十字绣。秋云原本绣活就十分出色,再加上她学的认真,如今已经比徐明锦这个半吊子绣的好许多。徐明锦将她派给樊毅臣,就是希望她能趁这几天教会那些绣娘。将那副清明上河图完成。不然,她心里会有遗憾的。

弄完了绣图的事情,她又将樊夫人交给她练字用的那些诗帖收好,如今她的字已经练的似模似样了。弄完这些,她又开始想着绣庄的事情。

她决定,还是亲自去绣庄一趟吧!

徐明锦趁着樊夫人因她答应回京而高兴的时候,委婉的提出了她要去绣庄找樊毅臣交代一番的事情,樊夫人想着,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哥哥,锦儿的舅舅,她们回了京城,大概是不会回来的,那么以后要再见面是不可能的了。于是欣然同意了徐明锦的要求。

和上次找樊毅臣的愉快心情不同,徐明锦这次的心情是带着那么一点沮丧的。樊毅臣一见她,就发现了她的不高兴,询问之下,知道了她们半个月以后就要上京的事情。他原本见到徐明锦的兴高采烈,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他还想告诉徐明锦,他已经将绣庄的里里外外都收拾好了,所有的伙计绣娘也培训好了,秋云所教的十字绣的绣法绣娘们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那张清明上河图在大家的努力下,已经完成了一小半了,开业前肯定能绣好。对了,他已经将绣庄的名字想好了,就叫锦绣绣庄。然而,纵有千言万语,在徐明锦所说的那件事情之后,樊毅臣发现自己居然无话可说了。

她们回京城了,那么自己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以前,就算是做乞丐,他也没有这么无助过,徐明锦让他做这个绣庄的掌柜,就如同黑夜里忽然闪现的那一抹亮光,转瞬即逝,他还没有高兴几天,这个如同做梦一样的事情就要醒了,徐明锦就是来提醒他,他该回去自己的世界了,他们,以后就再也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樊毅臣颤抖着双手,他的内心也一样的颤抖:“你们走了以后,还会再回来吗?这个绣庄还没有开业就要关门了是不是?”

“不,绣庄照常开业。”徐明锦微微一笑:“舅舅,你在担心什么?就算我们以后不回来,你也可以去京城嘛!”

樊毅臣闻言,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徐明锦会这么说:“锦儿,你能说的详细一点吗?”他的神情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徐明锦却站起来在绣庄四周转了一转,到处摸摸看看,时而点点头,时而露出满意的笑容,忽然,她皱起眉头:“舅舅,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柜台那里放着一团数量不少但色气很差的绣线。与整个绣庄古色古香的气氛格格不入。樊毅臣安奈住紧张激动的心情,走上前一看,道:“哦,这个是整理放绣品的柜台下时,伙计发现的绣线,估计是上任老板遗留的,我正想着怎么处理。”

徐明锦伸手将那团绣线拿过来仔细的看,发现那线的质量还好,但不知道是受了潮还是怎么的,颜色非常的难看,徐明锦看那线的质量还上乘,于是道:“你准备将它怎么处理?”樊毅臣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丢掉了,这种线要是用来绣东西,一定会绣什么毁什么。”“那可不尽然哦!”徐明锦淡淡的道:“你将它再染一遍色,还是能用的吧?”

“能用是能用,但是跟上等的绣线还是有差异的,要是拿它绣东西,懂行的人很轻易的就能发现,这样,会损害绣庄的名誉的。”樊毅臣疑惑道:“你该不会是想将它绣了东西卖掉吧?”

“那怎么可能。”徐明锦道:“你都将用它的后果解释的那么清楚,我怎么会用。”

樊毅臣奇道:“那你的意思是?”

“丢了有些可惜。这绣线再染一遍的成本并不高,但是用了它的话,也会得不偿失。”徐明锦胸有成竹的道:“咱们可以将它绣一些帕子,小荷包之类的,开业那天可以当做赠品送给客人。”徐明锦笑道:“既然是赠品,客人就不好挑刺了。相反,每个买绣品的顾客得到这些个用这种绣线绣的赠品,还是很高兴的。”

“这样,就可以大卖咱们自己的绣品了。”

听完徐明锦的话,樊毅臣恍然大悟,连声赞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徐明锦道:“只是,就要辛苦一下那些绣娘了。”

“时间上是来的及的,辛苦一些,到时候每人多发一些工钱就好了。”樊毅臣道:“不愁没人做的,你放心好了。”

见徐明锦点点头,樊毅臣终于忍不住道:“锦儿,你刚刚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徐明锦装傻充愣:“哪句话?”

“就是那句:‘就算我们以后不回来,你也可以去京城’的话啊!”

“哦!”徐明锦将尾音拖得长长的:“那句话呀!”她见樊毅臣越来越着急,心下冷哼:哼,看你不相信我!以为我们去了京城就不管你了吗?她欣赏够了樊毅臣的着急后,这才慢条斯理的道:“意思就是,我跟娘和弟弟去了京城之后,这个绣庄就交给你了。对了。你给它起的什么名字?”

“锦绣绣庄。”樊毅臣呆呆的道:“这是为什么?”

“舅舅,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进了京城,就是孤立无援了,你难道不觉得在京城家大业大声名显赫的叶家嫡女,尚书夫人的面前,娘跟我和弟弟,就像沾板上的鱼,等着被宰吗?”

樊毅臣闻言,浑身一颤。

“舅舅,娘跟我和弟弟,我们是你的亲人,我们需要你振作起来,当我们坚实的后盾!”徐明锦一字一字的道。

樊毅臣激动起来,原来,我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她们需要我!一时间,一腔激动的热血,让他豪气万丈的道:“锦儿,你需要舅舅怎么做?”

“舅舅,我需要你将这间绣庄做大,你能够培养一批心腹,然后,将这间绣庄交给心腹,舅舅你能够上京城,再开一家绣庄!不,以后要开许多个!你要快速的发展壮大起来,才能保护娘跟我和弟弟!”

樊毅臣听的激动不已,他没有想到妹妹和外甥女对他寄予了这么高的期望!

临走之前,徐明锦用很认真的语气对樊毅臣道:“舅舅,你还是快点给我娶个舅妈吧!”

樊毅臣正沉浸在要创造一番事业的豪情万丈中,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立刻睁圆了眼睛。

“咳咳,不急,不急。”好半天,樊毅臣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徐明锦笑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的道:“舅舅,你可不要让我等得花都谢了!”

樊毅臣“……”

从绣庄回来的徐明锦,心情比之去之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去了京城前途未卜,但留在柳城的风险也很大,既然母亲想要去,那她就陪着去吧!毕竟,母亲的心里是有父亲的。徐明锦暗暗道:娘,你放心,锦儿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跟弟弟的!

从绣庄回来,徐明锦很意外的被请去了樊夫人的梨园,这时候,樊夫人一般都自己一个人呆着,从不许人打扰的,这时候叫她来,还是她看望完舅舅回来的当口,那么樊夫人找她十之**是为了舅舅,徐明锦心下了然。

果不其然,樊夫人叫她来就是为了问樊毅臣的事情。

“娘,你不用担心,舅舅他将绣庄打理的妥妥帖帖,他自己的身体早已经痊愈了。”徐明锦去看樊毅臣的时候,原本是想问问他的身体状况的,但是,她一见樊毅臣,就将自己想问的话咽回去了,只因,樊毅臣真的是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再也不见之前的颓废邋遢,整个人精神焕发,站在那里还有点翩翩公子的味道。

“那就好,那就好。”樊夫人喃喃的来回说了好几遍,这才笑道:“锦儿,看来我们不用担心你舅舅了,他一定会过的很好。”

“是的,娘。”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绣庄开业的时候。

徐明锦软磨硬泡了许久,最后还启用了眼泪攻势,这才让樊夫人松口让她去绣庄看热闹。

“锦儿,你就坐在轿子里,远远的看几眼就行了,可千万不要上前去啊!”樊夫人虽然答应让徐明锦去,但仍然是忧心忡忡,她反复交代徐明锦的就是这几句话。

“娘,锦儿知道了!您还要说几遍啊!您再说,天可就黑了,得,女儿就不用去了!”

樊夫人闻言,嗔道:“这孩子!得,娘不唠叨了。你赶紧去吧,”然后又吩咐许嬷嬷:“多带些家丁护着小姐,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老奴遵命。”

半响过后,徐明锦终于整装待发了,她努力忽略掉身后跟着的那一群人。尽管那是樊夫人担心她的表现。

终于出发了。坐在轿子里行不过半里,徐明锦就觉得热的难受,轿子里密不透风,又闷又热。她忍不住将轿帘掀开,迎面有微凉的风吹来,徐明锦顿觉舒服起来。然而,下一秒,轿帘就被一只手飞快的拽下来,徐明锦回头一看,是许嬷嬷。她一脸的不赞同;“小姐,您忘了上次去白云庵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了吗?”徐明锦一听,就想起她遇到的那个妖孽男,两人的初次见面就是一个在轿子里掀开了轿帘,一个打马从轿子旁经过……徐明锦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她不再说话,默许了许嬷嬷的行为。

徐明锦忽然好怀念现代的生活,没有这样那样,各种各样约束女子的条条框框,她笑可以开怀大笑,哭可以哭的撕心裂肺,不用笑不露齿,不用温婉端庄。不用担心无法面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不用坐在这热的闷死人的轿子里!

然而,她现在只能坐在这热死人的轿子里无法出去透气。

一路无话,等到了绣庄那条街,远远地,就听到了鼎沸的人声,同时,马车慢了下来。张栓子在外面道:“小姐,前面人太多了,咱的马车过不去。”徐明锦已经习惯了张栓子替自己办事。这次来绣庄,怎么能少的了他呢?张栓子是和车夫小冬子一起坐在马车外面的。

徐明锦对许嬷嬷道:“嬷嬷,现在我总可以掀开帘子看看吧?不然,岂不是白来了!”许嬷嬷点点头,徐明锦对张栓子道:“将马车停在这里吧。”马车外张栓子和小冬子一起应了声是,就一起跳下车,候在一旁。

徐明锦将帘子掀开,就发现马车停在绣庄正对面,距离门口也不过十来米远。她从马车窗口望去,正好可以将绣庄门前的情景一览无余。

“锦绣绣庄?”徐明锦一看见门上牌匾里是这几个字,就一阵无语。那天,她去绣庄看望樊毅臣,期间,两人说起绣庄名字,他告诉自己,他起的名字就是锦绣绣庄。当时徐明锦就十分鄙视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她当时强烈抗议起这么个名字,但樊毅臣说了,这个绣庄,当初是她要开的,要是没有她,就没有这个绣庄。所以,他才会给绣庄起这么个名字。徐明锦以为自己当时抗议过了,樊毅臣大概会照顾自己的心情,给绣庄换个名字,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她以为,自己成功将樊毅臣拉拢过来,又成功的激的他斗志昂扬,也一定会听她的意见,给绣庄七个文雅一点的名字。没想到啊!没想到。

徐明锦哀怨的望了锦绣绣庄一眼,眼神里充满控诉,不知道她控诉的是锦绣绣庄这个土土的名字,还是控诉没拿她意见当回事的樊毅臣,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在轿子里看的不过瘾,徐明锦向许嬷嬷提出了自己要去绣庄里看一看的想法。遭到了许嬷嬷的拒绝:“小姐,您出门前答应夫人只在轿子里看一看的,你忘了?”

徐明锦嘟嘴:“这事,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我娘她这么会知道?”

“小姐,你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老奴回去这么跟夫人交代啊?”许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你难道不怕夫人担忧吗?夫人就是怕你凑热闹,才让老奴跟来的啊!”

“嬷嬷,你看,去绣庄里面的,都是一些夫人小姐,又没有男子,我又不去招惹她们,又怎么会有事呢?”徐明锦望望锦绣绣庄的方向,又扭头眼含热泪的多许嬷嬷道:“这是我临回京的最后一个愿望了,错过了,我会遗憾终生的。嬷嬷,您不要让我心里有遗憾好不好?”许嬷嬷被她的眼泪攻势弄得溃不成军,只得弃甲投降:“好吧,但是,进去看一眼,咱就回,啊?”

徐明锦自然点头同意,于是,几人就下车,朝着绣庄而去了。徐明锦会回头看看自己身后跟着的一群人,感慨万分,樊夫人也太杞人忧天了吧?她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在自己绣庄里被人欺负?她又不是小孩子。但是,徐明锦还是感动,有人无微不至的灌快,是个人都不好说什么啊!徐明锦忘了,她如今只是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孩子,不是什么大人。

徐明锦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穿过人群,进了锦绣绣庄,惹的许多人侧目。纷纷议论这是哪家的小姐,年纪这么小,却已经隐隐有了绝世佳人的风采。因徐明锦从未参加过什么聚会,竟无人识的她。徐明锦对那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她旁若无人的在绣庄里慢慢的逛起来。

徐明锦一眼就看到那副巨大的清明上河图,它被挂在嘴醒目的那面墙,足足占满了一整面墙。此刻,它的面前聚集了绣庄里最多的人,不停地有赞叹声从人群中传出。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一副巨大的绣品,不由的啧啧称奇,待走近了观看,竟然发现这幅图的绣法竟然是前所未见。越来越多的人聚到清明上河图前面,徐明锦也早就凑到跟前,仔细看了针脚一眼,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那些绣娘绣的,超出她想象的好。

看完了清明上河图,徐明锦挤出人群,来到摆放着琳琅满目,晃花人眼的绣品的柜台前,那里也同样聚集的许多人,徐明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柜台后面的樊毅臣,只见他身着一身干净的儒衫,虽是掌柜打扮,但他笑容满面,看起来愈加的风度翩翩。樊毅臣做了这么多年的乞丐,总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他原本的长相众人到是忘了。他忽然变成这么风度翩翩的额样子,与年少时轻浮的样子大相径庭。众人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他来。

徐明锦上次看望他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当时,她与樊毅臣探讨过,她的意思是隐姓埋名,换个名字。毕竟他以前的名声实在不好,众人十分讨厌他。说不定会影响绣庄的生意。但樊毅臣不同意,他表情沉重的道:“舅舅被人歧视了半辈子,不想被人歧视了,舅舅想要用自己的手让大家对我刮目相看!”

徐明锦道:“是我想的不周全,忽略了舅舅的感受。可是,舅舅,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要怎么告诉大家,你不做乞丐,忽然变成掌柜的原因?”

樊毅臣道:“锦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徐明锦难得看到樊毅臣露出微笑,她奇道:“什么事?”

樊毅臣道:“那还得从我在齐氏药铺养伤,你去看我的那次讲起。”他微微一笑,道:“那天,你跟我讲了许多,我答应做绣庄的掌柜。后来天色将晚,你回去了。我准备休息的时候,李掌柜忽然来找我。”

“他找你做什么?”徐明锦惊讶的问,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李掌柜告诉我,他支持我做掌柜,而且,他希望我用原来的名字,如果有人来找麻烦,他会帮我解决。那些破庙里的乞丐他已经都解决了,我没有后顾之忧了。现在我只要对外称是绣庄的老板见我洗心革面,好心收留我,让我来做掌柜的就行了。”

徐明锦道:“这么好心?他为什么要帮助你?”“李掌柜说是泽公子临走时交代他的。”说到这里,樊毅臣道:“那些你给我的银子,让我伤养好之后交给李掌柜,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收,说泽公子交代了。我只好将将那些银子用来做绣庄的修整费用了”

徐明锦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泽公子这个名字了,闻言一愣,想了一下,才知道这泽公子是何许人也。她道:“那如果有客人问起这绣庄的老板,你怎么说?”

樊毅臣微微一笑,道:“我就告诉大家,绣庄老板不希望大家知道他,还请各位原谅。”

徐明锦称赞道:“这样也好,总之我跟娘是不好出面的,你又不好说这绣庄的老板是你,这样安排挺好。”樊毅臣一听就急了:“舅舅怎么会是绣庄老板?”

“你是!”徐明锦郑重的道:“舅舅,我跟娘去了京城,绣庄好的事情就是你说了算,你当然就是老板了!只不过是幕后老板。咱说好了,挣得钱,五五分。”

樊毅臣摇摇头:“不行!挣得钱是你们的,你每个月给我发掌柜的月饷,就行了。”徐明锦正色道:“舅舅,虽说开修装的钱都是母亲出的,但是我们就要上京去了,以后修装的事情还的你操心。你拿一半并不多,母亲是同意的。舅舅,你不是要血耻吗?我给了你机会了,就看你怎么把握了!”

樊毅臣闻言,还是摇头,徐明锦半真半假的抱怨起来:“舅舅,你的多存点钱,我还等着你给我娶舅母呢!”

徐明锦道:“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啊。”

徐明锦正回忆的起劲,耳畔忽听得樊毅臣用他那洪亮的声音道:“吉时已到,响鞭炮吧!”一时间,只听得噼里啪啦的片炮声震耳欲聋。盖住了那些夫人小姐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所有人都停下口中的交谈,屋子里的,捂着耳朵还伸头去望,外面的,一窝蜂的人捂着耳朵涌进来,一时间,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徐明锦被人群挤的无法喘气,春杏和秋云两个,衷心的护在她周围,将那些挤过来的夫人小姐推到一边。场面好不混乱。许嬷嬷更是被挤的差点摔倒了,她心里十分后悔答应了徐明锦下车进来,失算啊!

好容易鞭炮声响尽了,众人这才松开耳朵,整整衣衫,恢复原本的从容淡定。只是,因了那些挤进来的人之故场面还是有些混乱。这时,就见樊毅臣道:“蒙各位乡亲父老厚爱,本绣庄开业,今日内所有进庄买绣品的客人,本庄都有礼品赠送!”说着,他叫伙计端上来两大盘各式各样的荷包,帕子,穗子。样子精巧别致。引得那些夫人小姐都上前去看。

那些东西的样子当然都是徐明锦画了样子,让秋云绣的。前世,小时候,她对这些挺感兴趣,学了一点。不过,这么多的荷包帕子,却都是绣庄的绣娘绣的。秋云绣的都给徐明锦用了。徐明锦抗议,秋云却坚持:“小姐,您不能自己都没得用啊!要是夫人知道了,还不得以为,我们都偷懒了,不将我们撵了出去才怪!”徐明锦只好投降。

那些夫人小姐被赠品诱惑着,纷纷挑看那些绣品。

樊毅臣这才有功夫跟徐明锦打招呼,说是打招呼,其实就是互相微笑示意,在这种场合,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去惹人怀疑。樊毅臣见到徐明锦来,非常高兴。让小厮带她去楼上雅间,自己随后就去。

正在这时,一个女子喊住了樊毅臣:“掌柜的,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绣庄里的绣品呗!”

樊毅臣一愣。

客人们都是自行去看的,没想到这位小姐会让掌柜的介绍。樊毅臣愣过后,很快反应过来,他丢给徐明锦一个你先去的眼神,对那女子微微一笑:“能为小姐服务,我感到荣幸之至。”他走到小姐前面,保持者两步远的距离,道:“小姐这边请。”

樊毅臣领着那女子在柜台前一一将那些绣品娓娓道来:“小姐,您看,这是一幅正宗的苏绣……”那女子忽然打断他道:“这是什么诗?”原来,樊毅臣给那女子介绍的,正是徐明锦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画的那张题了《爱莲说》里诗句的荷花图。

樊毅臣正要回答,就听那女子念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女子的声音不小,店里大部分人人都听到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么精彩绝伦的诗句,敢问是何人所作?”那女子激动道。

樊毅臣正想回答,是我外甥女徐明锦所做,就听张栓子在一旁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的樊掌柜所做的诗了!”

却原来,徐明锦得了樊毅臣让她先去的眼神,却没有走开,她饶有兴趣的看着那跟樊毅臣站在一起的女子,只见那女子步履轻盈,身形灵动。脸庞如同出水芙蓉,她梳着涵烟芙蓉髻,身上穿着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徐明锦一看,就知道她一定有些来头,她站在樊毅臣跟前,徐明锦怎么看,都是一副才子佳人的画面。听得她问樊毅臣那首诗是何人所作,她灵机一动,忙吩咐春杏叫来张栓子,这般如此的说了一番话。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樊毅臣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惊的恍不过神来,过了许久,他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看徐明锦,只见她正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示意自己不要揭穿这件事。

众人也反应过来,都挤过来看那句诗,不停地赞叹着。那女子更是激动万分的道:“敢问掌柜的怎么称呼?”

樊毅臣听到她问自己名字,想着,这正是正名的好时机,于是,正色道:“在下樊毅臣,不过是这间绣庄的掌柜,区区贱名,不敢劳小姐挂怀。”他这话一出,满堂的客人比刚才念诗的时候还要静。四分之一秒后,人群就炸开了锅。

“什么?他就是那个败光了樊家的败家子樊毅臣?他不是当了乞丐了吗?”一个夫人惊讶道。“是呀,樊毅臣不过是个乞丐,丑死了!怎么可能是这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我不会是听错了吧?”另一个夫人不敢置信的道。她旁边一个贵妇模样的夫人露出鄙夷的神情,附和道:“对呀,对呀,我是不相信的,樊毅臣那个败家子跟掌柜的,那可是判若云泥的两个人呀!”其余夫人都纷纷附和。

樊毅臣想过大家知道后会鄙夷他,会辱骂他。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大家会不相信他。

众人议论了半天,无论樊毅臣如何解释,大家都不愿意相信他。徐明锦微微一笑,她可怜的舅舅,还不知道原因在哪里,他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呢!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好吧,回去写信告诉他。徐明锦想着,望着那些七嘴八舌争论不休的夫人小姐,哀叹一声,都是男色热的祸呀!

樊夫人长得倾国倾城,生的女儿儿子都不差,没有理由自己哥哥长的丑呀!樊毅臣原本就容貌出色,虽说在乞丐堆里打滚了这么些年,饱经风霜又忍饥挨饿的,仍丝毫没有减少他的魅力。年少时他便是翩翩公子一枚。如今早已褪去了青涩,二十八岁的男子,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今天来绣庄里的夫人小姐丫鬟婆子的,哪个没有偷偷瞄他呀!他现在告诉她们,他是她们曾经最不屑鄙视的樊毅臣,她们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这时,只见一个年岁稍长的妇人走出来,仔细的端详了樊毅臣的面容,然后笃定的道:“没错,他是樊毅臣!”闻言,众人皆哗然,纷纷道:“徐夫人如何断定他是那个败家子樊毅臣?”

原来,那位妇人正是徐氏一族的族长夫人,德高望重,众人不敢怀疑她说的话,只是希望她能解了她们的困惑。

徐明锦却心下一跳,徐氏族长夫人?她偷偷抬眼去望,只见那妇人的穿衣打扮果然华丽非常,只是一双丹凤眼射出的光芒凌厉无比。徐明锦心下一凛,这个人妇人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但愿她嘴里不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十几年前,他还是个孩子时,我见过他,依稀就是这副模样,现在他成熟稳重了,大家都没有认出来,大家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见过他没败家之前的夫人还是能想的起来的。”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拿眼去瞧樊毅臣,越看,越觉得她说的是对的,这时,好多人都纷纷认出樊毅臣来,齐声道:“徐夫人说的有道理。他就是樊毅臣!”

众人虽认出樊毅臣来,但却没有一个人发出鄙夷的声音,大家都纷纷称赞道:“不错,不错,能写出那样的诗句来,说明他已经幡然悔悟,洗心革面了!”

这时,刚刚那名叫樊毅臣给她介绍绣品的那位女子,上前道:“不知那副绣品的价钱几何,我买了!”

众人立刻就炸开锅,都道:“卖给我!卖给我!卖给我!”

徐明锦看着那些夫人小姐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微微一笑,心道:“太好了!这下子可以大赚一笔了!”她扬手叫过来张栓子,低声交代他一番。张栓子听完,赞叹无比的对徐明锦道:“小姐,你太厉害了!”徐明锦催促道:“要赞美我回去再说,现在赶紧去办事!”张栓子哎了一声,就连忙跑去樊毅臣身边,低声对他讲了徐明锦交代给他的话。樊毅臣眼睛一亮,好主意!

樊毅臣扬声道:“各位,请静一静。”他的声音醇厚而又磁性,穿透力又很强,此话一出,大堂里立刻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各位,我们绣庄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和气,和气生财嘛!既然大家都想买这副绣品,我们也欢迎大家来买,可是,大家都要买,这绣品却只有这么一张,在下不才,想出个法子,不知大家可赞成?”

众人闻言,都纷纷道:“樊掌柜有什么法子,就说吧!”

“大家都想买,我们绣庄也不能厚此薄彼,只卖给这个人,那么其他人就只能遗憾回家,我决定,这绣品卖给谁,由大家说了算!”众人纷纷道:“这是何意?”

樊毅臣微微一笑,环视了众人一周,那些被他眼光扫到的小姐丫鬟都露出了害羞的表情,纷纷低下头来。

“今天,谁出的价钱最高,谁就可以买走这副绣有我写的诗的绣品!”樊毅臣道。

众人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没有出声。还是那个刚刚第一次买绣品的女子道:“我出一千两银子。”现场安静了几秒钟,很快,就有不甘示弱的声音道:“我出一千五!”然后又有人道:“我出两千两!”

“我出两千五!”

“我出三千两!”

“我出三千五百两!”

“我出一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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