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亨豫大二

2018-04-15 作者： 信桥

丰亨豫大二

左侧的一个随从五十多岁，面目清瘦双眼有神，闻言侧身应答道：“回大官人，听桑名挺说是蔡相府中递过来的话，包括赏金。Www.Pinwenba.Com 吧”桑名挺，桑家瓦子的当家人，见过多少世面，却被人家一问话，连蔡府都说了出去，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大官人抿了一口茶说：“蔡相久在官场，真可谓是风雅人士，却不懂得江湖中的事，一把鱼肠剑万金难求，现在不知道又多少武林中人正在赶往汴京的路上。年前抽个空，让蔡相把剑送过来，给我瞧一瞧，千古奇刃一睹为快。”

那随从谄媚地说：“大官人要是喜欢，就让蔡相献上来，如此宝物如果落入江湖人物之手，那是暴敛天物。更何况蔡相如此显摆，引来无数窥伺之徒，会给京师治安造成大麻烦，对蔡相声誉也不好啊，不如另换一件东西。”

大官人摆摆手说：“杨总管，我过去喜欢玩耍和闲逛，也算半个江湖中人，明白这擂台非鱼肠剑不能引起这么大轰动。更何况消息已经传出，现在就算换一件东西，只会造成更大的纠纷，蔡府和汴京那就真的不得安宁。我也只想看看，此等物件不适合留在宫中，江湖才是它的去处；再说这大宋的江湖，也是朕的江湖。”

这大官人正是大宋天子徽宗赵佶，说话的随从是内务府总管杨戬。杨戬闻言点头赞道：“大官人胸怀不下**太宗，这鱼肠剑之举也许就像蔡相说的丰亨豫大，盛世之下，必须要用好的东西才能吸引别人。”赵佶轻轻一笑，蔡京提倡的丰亨豫大出自《周易》，原句分别是《周易？丰》：“丰亨，王假之。”，《周易？豫》：“豫大有得，志大行也。”。赵佶岂不知这是蔡京的狡黠之语，但是一是要继续用蔡京，二是后面要实现自己办书画院等理想需要大笔的开销和理由，才装作被蒙过去。反正话是蔡京说的，以后怎么圆也是蔡京的事。

赵佶站起来踱步到窗边，望着熙熙攘攘的百姓说：“这几年蔡相回来后，国家税收一年比一年高，童贯王厚在西边也取得大胜，我今年就希望举国同乐，大家开开心心地过个年。杨戬，你知道仁宗年间司马光上书《论上元令妇人相扑状》的事情吗？”

杨戬身为内务府总管，自然知道这个典故。嘉祐十年正月二十八日，在开封最大的宣德门广场上举行百戏表演，仁宗观看了女子相扑表演，并赐银绢给予奖励。身边的史官司马光看不下去，犯颜直书《论上元令妇人相扑状》：“臣愚窃以宣德门者，国家之象魏，所以垂宪度，布号令也。今上有天子之尊，下有万民之众，后妃侍旁，命妇纵观，而使妇人裸戏于前，殆非所以隆礼法，示四方也。”

杨戬轻声说：“从司马光上书后，朝廷严令‘今后妇人不得于街市以此聚众为戏’，只允许在瓦子中进行。现在，妇人相扑在京都已经不行了。”

赵佶又问：“你可知道朝廷并没有取缔，为什么会不行了？”

杨戬思索着说：“这妇人相扑本不如男儿相扑技巧可观，只是举办活动的商贾抓住观众的窥视心理，裸露肩背等部位，热场子聚人气，招揽看客。后来着装要求越来越高，就不足以吊起围观者的胃口，所以渐渐萧条。”

赵佶颔首笑道：“总管能领悟至此，实在不错，只是这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时过境迁，观看相扑已是底层百姓的乐趣了。你看这城中有多少可以去游玩的地方就明白了，歌舞管弦下倚红偎翠，东海的活鱼岭南的荔枝出现在平常巷陌，这就是市井商贾的力量。我大宋疆域远不如汉唐，税收却远远超过他们，靠的就是对这种力量的认识，所以要如蔡相所言，广开财源才可保证财政支出。”

杨戬连连点头，心中暗自思量，要找机会在纳财方面插一手，即可讨徽宗欢喜，也可落点实惠。想到徽宗欢喜，杨戬忽然记起一事，轻声笑着说：“汴京东二厢永庆坊柒局匠王寅当年狱死，他女儿李师师被李妈收养，现在还不满15岁，据说天生一副美声唱法的好嗓子，就已经被晁冲之称为‘人风流、歌婉转’。”

“哦，就是那个自号具茨的晁冲之。他要那么称赞，就值得一看了，过几天你安排一下。对了，孙列可愿出任供奉？”徽宗赵佶虽然欣赏美女，却没忘记自己的另一项杰作。

“回大官人，孙列听说期门为您所设，高兴地很，一口答应。”杨戬恭敬地回答，想着市井的建立，心里对眼前这个主人是深深地敬畏。登基之初，宋徽宗就在在皇宫后苑中，仿市井格式置市，让宫女、宦官扮作各色市井人物，而自己不是扮成官僚、军将、书生，就是扮成富商、和尚、乞丐，甚至是无赖，窜游其间。宋徽宗不久又下令把市井与宫苑分隔开另建，太后和大臣们都笑荒唐，但也渐渐习惯了，却没发现各色市井人物逐渐被替换，原来宋徽宗是仿效汉朝建立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