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指鹿为马

2018-04-15 作者： 溪谷

第二十七章 指鹿为马

修葺一新的毓秀宫保留了武夫人居住时古朴典雅的风格，却被一向喜欢眼色鲜艳的戚夫人装点的有些不伦不类。WwW.pinWenba.CoM 品-文-吧

杜萱儿含眸看着桌案上的铜板，缓缓抬起头来，一身嫣红底儿绣百花争艳长袍将面前一脸期盼看着自己的戚夫人映衬的犹如四月桃花一般灼灼耀眼，心中不由盘算起该如何开口，毕竟自己对面前的人相知甚少，而她此刻又正值得意之时，若是自己说错了半句，只怕会招惹祸患。

戚夫人虽平日里跟着皇后，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常人脸上半点微妙的变化，都能让她看出端倪。

此刻见杜萱儿面带迟疑，心中便猜到这卦象必定不随人意，知道杜萱儿心中顾虑，便指着不远处的供台上一盆红珊瑚，轻笑问道：“你见没见过那个物件？”

杜萱儿不知戚夫人用意何在，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三尺开外的一个游凤纹的红木供台上摆放着一盆鲜红欲滴，造型优美的红珊瑚。

杜萱儿见这盆红珊瑚色泽均匀，质地致密，在阳光的照耀下丝毫没有半点孔隙，就连一丁点分岔上都可以看到红润的光泽，便知道定是红珊瑚中的佳品。“奴婢虽然见识短浅，却也认得，这正是上好的红珊瑚。”

戚夫人含笑摇了摇头，看着香炉之中袅袅升起的香雾，目光凝结，陷入了深深的记忆漩涡……

守正五年，还是戚婕妤的自己，因为在宫中势力单薄，便暗中帮助现在的孝仁皇后王敏，害死了当时隆宠正盛的姚夫人姚美琪，腹中的胎儿，并嫁祸给了当时的许贵嫔许氏，因为这件事，许氏被尹懿处以极刑，而姚夫人也因为痛失爱子患了失心疯，被尹懿送去了凤凰台。没过多久，就被打扫凤凰台的宫女发现在凤凰台后的一株古榕树下上吊自尽。

也是因为这件事，尹懿对后宫争宠的事情尤为厌恶，而自己也看清了后宫真情之凉薄。想到必须要攀附其他人，才能生存下去，而那个人就是表面看似温良的皇后——王敏。

想到这，戚夫人面上的笑容不觉越发的妖魅，可是在杜萱儿看来，这深刻的笑容之中却透着一丝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和凄凉。

“这哪里是什么红珊瑚，明明就是上好的红玛瑙。”戚夫人说着，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杜萱儿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暗赋，归为夫人的戚氏在皇宫之中见过的珍奇异宝定然不在少数，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将红珊瑚说成是红玛瑙？其中一定另有玄机，便镇定回道：“奴婢愚钝，还望娘娘名言。”

戚夫人看着一脸沉静的杜萱儿，心中不由惊讶于这个小丫头的冷静，若是旁人，只怕早就惊起发问了吧？难怪皇太后和皇上都对这个丫头青睐有加。

想到这，戚夫人才缓缓开口，道：“当年皇后将它送给我的时候，便说是红玛瑙，那它自然就是红玛瑙了，又怎么会是珊瑚呢？”

戚夫人说完，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没落，当年自己为求自保依附皇后，皇后将红珊瑚称为红玛瑙赠予自己，便是要告诫自己言听计从，对她的话不能有半点相左，自己又怎会不知？这些年来，自己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和一条狗一样，谁又明白自己心中的苦水？

这个时候，杜萱儿也恍然明了戚夫人的用意何在，想到那日她跟在皇后身边一副恭顺维诺的样子，这些年人后也看了不少眼色，见她此刻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不由升起一片恻隐之心，大胆说道：“我明白娘娘的处境，后宫之中，向来母凭子贵……”

“既然你明白我的处境，又为何知而不言呢？若是你真顾念我的感受，便应该将实话告诉我。”

说到这，戚夫人不由略显得有些激动，起身一把抓住了杜萱儿，眼神也变得幽怨起来。

“这些年来，我虽然已贵为夫人，可那也不过是表面风光，若不是我当年聪明，依附皇后势力，只怕也早已如其他女子一样香消玉殒，这次我好不容易怀上龙种，想必肯定是上天垂帘我可怜，所以才赐给了我一个孩子。好能让我在这深不可测的后宫之中，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一身嫣红的戚夫人表情由没落变到窃喜，让在旁的杜萱儿不由有几分心寒，孩子本应该是母亲的至宝，可在这凉薄的宫廷之中，竟成了女人用来争权夺利，保命求荣的工具。

杜萱儿看着面前面容略显疲惫的戚夫人，心中的恻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真傻，这些女人早已被这高高的宫墙禁锢的失了人性，自己又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她会为自己的孩子所担心呢？

想到这，杜萱儿目光一沉，美目微抬，直言道：“恕奴婢直言，刚才那卦象乃是下下，正应了那句‘镜中月、水中花’娘娘还是自求多福吧。”

听杜萱儿这么一说，戚夫人双手一松，踉仓朝后退了一步，少顷，唇畔勾起一抹淡然的浅笑，望着面前的杜萱儿，久久才后退了两步，又瘫坐在了贵妃榻上。“你下去吧。”

杜萱儿见戚夫人这般表现，自知也不便多言，请了个安便朝门口退了下去。

临到开门，才听身后戚夫人声音凄婉若冬日浮雪消融一般寒凉地念道：“不过是算卦而已，也不知真假，我何必介怀。上天自然不能这么薄待我。”说罢，“嘿嘿”轻笑了一声。

见杜萱儿出来，一直候在门口的鸣翠和青琢等人便迎了过来，杜萱儿赶忙说道：“娘娘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你们快进去伺候你家娘娘吧。”

听杜萱儿这么说，站在人前的一个穿着枣红色立襟大袄，头戴碧玉发簪，眼眸凌厉的中年宫妇，警惕的瞥了一眼杜萱儿，方带着鸣翠、青琢朝门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