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毕冶道。
陈衝想想最近也确实不太平,瞧了眼那年轻官吏,问道:“毕推司,那你以为该怎么办?”
毕冶就道:“陈司理,咱们就只是审理,判与不判是司法和知县的事,咱们就当做不知道,给它报上去,不管是判与不判,都与咱们无关。”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纷纷点头。
觉得这样更为稳妥。
宋朝这种相互制衡的制度,其实还有一个弊病,就是大家可以相互推托。
陈衝点点头,道:“就按你说得办。”
保险起见,陈衝还亲自审问了一番耿明,然后将供词、证据打包扔去司法参军那边。
司法参军其实也属司理院,分左右两院,但有些时候,司法参军是直接兼管司理。
。。。。。
“你干得不错,待此案过后,我就会向上面举荐你。”
吕嘉问拿到司理的供词后,很是开心地向毕冶褒奖道。
“多谢吕司法。”
毕冶不禁是喜出望外,赶紧拱手道谢。
他这么年轻,根据宋朝的规矩,吏升官是需要资历的,这是他最欠缺的,除非上面有人举荐。
隔日,吕嘉问便将事先就写好的判决书,送到县衙去。
毕竟知县是一个县的最高法官。
司法参军与知县就不是相互制衡关系,而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但通常来说,许多杖刑三十以下的民事诉讼案,是直接由司法参军判决,县衙那边只是走个流程,知县哪有那么多时间管那么多事,毕竟知县还是一县的最高行政长官。
但这个案件是重大刑事案,必须知县亲自判决。
王鸿看到此案后,立刻派人通知韦愚山。
。。。。。
这韦家的掌门人韦愚山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但他真是年少成名,手段狠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怕。
而且为人好武,县衙的人来到他家时,他正光着膀子院里面举石墩,两三妾侍在旁边助威,场面引人遐想。
“耿明?”
韦愚山还是懵的,仿佛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还是一旁的宅老提醒了他。
“又是那个不知死活的臭里正。”
韦愚山这才想起来,但他一点也不慌,立刻就命人写上一封状纸,状告耿明勒索敲诈,贪污受贿。
原来当时,韦愚山咬定自己将税钱给了耿明,是耿明自己贪了,然后以此为名,伙同几名污吏,编造证据,逼迫耿明把他家部分田地的税钱给承担起来。
耿明担心吃官司,只能承担起来,后来实在是承担不起,田产都让官府收走抵债,最终那些田地还是落到了韦愚山手里。
陈衝看到韦愚山的状纸,都有些受不了,你这也太不将我们当回事,你好歹也提供证据,就一张状纸,这县衙是你家开的吗?
于是,他主动去找吕嘉问商量。
吕嘉问拿着这状纸就去找王鸿商量。
“耿明提供的税钞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
王鸿一摆手道。
吕嘉问纳闷道:“如果耿明税钞都当不了证据,那韦愚山的状纸岂不是废纸一张。”
王鸿叹道:“我也没说要判韦愚山赢,只不过。。。唉,吕司法,你也应该知晓,那些里正经常敲诈勒索百姓,这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谁知道当时的情况,本官建议劝他们和解。”
这事发生时,他还没有在开封县上任,他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不会判韦愚山有罪,但也不愿意擦这屁股,最好是息事宁人。
至于韦愚山与耿明的私人恩怨,你们自己去解决。
吕嘉问点头道:“是,里正中间不乏害群之马,但是谁要说耿明去敲诈勒索韦愚山,我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王鸿皱眉问道:“你们司法参军就是这么断案的?你有何证据证明耿明就不能去敲诈韦愚山?”
吕嘉问道:“就算如此,那耿明就应该伏法坐牢,而不是向官府缴纳几倍的税。”
王鸿道:“这也是常有的事,衙前役失职,也不一定会论罪,而是赔偿给官府,这也是补偿的一种方式,你也不是第一天当官了,难道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吕嘉问问道:“难道王知县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王鸿沉眉道:“究竟你是知县,还是我是知县?”
吕嘉问道:“知县难道就可以不尊法吗?”
“混账!”
王鸿大怒,指着吕嘉问道:“你吕嘉问若非凭借家世,恐怕连个胥吏都当不了,你凭什么在此与本知县说教,从今日起,此案也不用你管了。”
吕嘉问站起身,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王鸿也不搭理这官宦子弟,直接就以证据不足,驳回两边的诉讼。
。。。。。。
张家。
“唉。。。!”
许芷倩一手托腮,看着那大门,真是望眼欲穿,叹了口气,“怎么还不来啊!”
张斐没好气道:“我早就与你说过,就朝廷的效率,至少也得闹个十天半月,咱们有得是工夫,工作之余,还是有空谈谈情的,你偏要赶,结果现在只能傻等。”
当时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时,耿明就去告状了,结果文案都已经准备齐全,等了三四天,还没听到动静,许芷倩的兴奋劲都快过了。
许芷倩白了张斐一眼,正欲开口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来了!”
许芷倩当即精神一振。
过得片刻,李四入得堂来,“三哥,外面有个自称开封县司法参军的人,说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