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冷冷一笑,暗道:‘就凭你这块料还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老子不过是利用你罢了!’随即说道:“事情有变,你那边得停下来才行。”文士皱眉点了点头,十分遗憾地道:“真是苍天不佑啊,怎么就不将陈枭困在高丽呢!”
萧昱站了起来,说道:“我不能在这里呆得太久,这便告辞了!”文士立刻站了起来,道:“我送大人。”随即两人一同离开了书房。来到门口,萧昱临走之前格外叮嘱道:“燕王绝非易于之辈,你们这边可不能露出任何端倪。”文士点头答应,不过眉宇之间却是不以为然。待萧昱离去了,文士转身回到书房,坐在书案后面,低头思考起来,想到萧昱临去之时说的话,轻蔑地笑了笑,喃喃道:“如此胆小怕事如何能成大事!”
就在这时,门口脚步声响,一名老仆手捧一封书信进来了,来到文士面前,双手托起书信,鞠躬道:“少爷,汴梁商公子来信。”文士神情一动,连忙接下书信,拆开信封,展开看了起来,只见排头写的是:段兄钧鉴。原来这位与萧昱勾勾搭搭的文士便是燕云十分有名的儒家士子,段曜。这段家是燕云十六州的老牌士族大家,在陈枭控制燕云十六州之前,燕云十六州的读书人十之五六可以说是段家的门生,而且段家更是控制了数十万亩的粮田以及山林,成千上万的仆役在为段家效劳,对于段家,整个燕云的百姓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段家在整个燕云的影响力自然十分巨大。
不过这一切在陈枭入主燕云十六州之后就慢慢改变了,段家已经风光不在,手中的数十万亩粮田和山林已经不再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而成为了段家的重大包袱,根据燕王颁布的新政,像段家这种情况,数十万亩良田山林每年的产出有一半必须上缴。如此一来,段家不仅无法从这些土地中获得任何收益,反而还要贴进去不少钱财。不过段家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们的土地,他们依靠以往多年积累的雄厚底子撑着,整个段家的门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大,田亩山林数十万,长工仆役万伍仟人,在燕云十六州,段家俨然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有段家内部的重要人物才知道,段家其实正在被不断掏空。
当然段家这么大的家族,其中的子弟也不是全都因循守旧之辈,那段曜的亲弟弟段阳就是其中之一。并非家中嫡长子的段阳无缘继承家族庞大的产业,因此在成年那年便从父亲段文瑞那里得到了大批的钱财离开了家门,从此自力更生。他没有像家中其他人那样去耕读传家,而是将父亲给的所有钱财全部用来投资商业,适逢燕云鼓励商业及手工业的利好政策,段阳的生意风生水起展迅猛,形势十分喜人,如今已经是燕云十六州内所谓的十大商贾之一了。他的事业固然十分成功,可是在家族中人眼中,他却是个离经叛道的叛逆,段文瑞已经公开宣布与这个儿子脱离父子关系了,段家其他人也均在各种场合表现出对他的鄙视。
段曜看着商士衡的来信,先是流露出惊喜的神情,随即便流露出思忖之色。放下书信,铺开信纸,提起笔来,饱蘸墨汁,飞快地写了一封书信。完了吹干墨汁,叠好信纸,装入信封,又在信封上写上‘商兄亲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然后将信交给老仆,吩咐道:“交给送信来的人,让他交到商公子手中。”老仆接下书信,应了一声,奔了下去。
段曜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望着窗外的竹林,神情兴奋地喃喃道:“朝廷也参与进来了,大事更有把握了!”想到事成之后,自己被万人仰望敬仰,而自己的名字也将名留青史,不由激动得浑身抖。
“大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段曜转过身来,看见弟弟段阳竟然站在书房门口,眉头一皱,不悦地道:“你怎么来了,父亲知道吗?”段阳见兄长对自己如同对待仇人,不由心中难过,强打起精神道:“我来看看娘亲,父亲是知道的。”段阳虽然已经破门出家,不过他的母亲,段文瑞的一位侧室如今还住在段家。在古代,大家族的所谓破门出家并非是出家当和尚,而是家中非嫡长子成年之后必须离开家门,因为在古代,能够继承家业的只有嫡长子,非嫡长子破门出家也是为了免除可能的纷争。
非嫡长子破门出家时,家长往往会给予大量的钱财以保证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不过人的性格千差万别,破门出家的这些孩子的境遇往往也大相径庭,有的愤图强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有的靠着家里给的那些钱财吃喝等死,有的则在短时间内挥霍得一干二净最终流浪街头,等等,总之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可能生。
扯远了,言归正传。段阳问道:“大哥,我,我听说大哥正在谋划一件大事?”
段曜回到书桌后坐下,嘲讽似的道:“你不是只关心你的那些生意吗,怎么也关心起大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