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又有丫鬟来请饭,鹊云才匆匆檫干泪水,一手拉着苏晓敏,一手拉着张小宝,到左边内厢用饭。有两个丫鬟早已伺候在旁,席上酒菜丰美,便只有他们姐弟三人。鹊云再三劝过,小敏才喝了杯珍珠红香醪。
张小宝望着满桌酒菜,有些名菜乃是父母在世时吃过的,不觉神伤。只恐姐姐又添伤感之情,强忍着眼泪吃了少许。
晚饭后茶点才上,苏晓敏便匆匆告辞道:“姐姐,宝弟,我须得走了,你们多多珍重,我过些天再来看你们。想来这里戒备森严,又是州府重地,一来五毒教那些狗贼不知宝弟会到了这里,二来他
们也决不敢在官府内如此作恶的,故一时还不至于有什么危险的。我要不了多久便会再来,若是宝弟在此仍不稳妥,我再接他同去好了。”
二人闻言十分吃惊,外面夜色朦胧,已是华灯初上之时,岂肯让她走。鹊云更是拉着她不放,嘴里道:“你便要走也须待明早吃了饭再走呀!莫非我这里便这般让你厌恶么?”
张小宝也在旁拉着苏晓敏的包袱不放,道:“这晚上如何走得?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放你走的。”
鹊云又道:“姐姐若定是要走,便是瞧不起我。”
苏晓敏见无法辞行,摇头笑道:“好吧,我便在这里叨扰一晚了。”
三人又叙了一阵话,鹊云叹气道:“人若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便不顾亲人道义,连外公也舍得让弟弟出去送死。唉,当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张小宝默默无语,想到外公背地里说自己不是张家的亲骨肉,倍觉伤感,深深叹了口气,却不想将这事说出来,当下接着姐姐的话道:“若是外公家有人问起我,姐姐就说我不曾来这里。”
苏晓敏道:“只怕那裘万江还不死心,宝弟须得小心才是,切不可擅自外出的,那厮一来想得到那武林秘籍,二来还想喝你的血。——你果真吃了那飞天至仙丹不成?”
张小宝点点头,遂将在逍遥庄所遇叙述了一遍。
苏晓敏沉思了一阵,说:“裘万江那恶贼暂时还找不到这里来的,只怕泰山派的人也正在找他的麻烦,今上午我曾见得有四五个江湖汉子在姑苏一条小道上逼问一个叫彭迈的老头,要他招供那个姓
彭的庄主的下落。”
张小宝忙点头道:“那彭迈便是落英庄的老家人,正是裘万江哄骗来的,只怕他也受了这厮的连累,性命不保了。”
苏晓敏道:“那老头现下只怕已然死了。哼,裘万江武功虽高,只怕日子也不好过,暂时倒也不必怕他的。除了泰山派,便是五毒教也要找他算帐的,谅他也不敢再来抛头露面了的,只是宝弟还是要处处小心才是。”
姐弟俩点头称是。
张小宝想起在宣城客店里见到的苏慧敏,正要告知小敏,忽见姐夫花江成走了进来。
花江成神色悠然地问了问张小宝的情况,张小宝因家中惨遭不幸,已是家破人亡,迄不见他作出丝毫反应,依然花天酒地,浑不在意,又见姐姐悒郁不安,悲伤之余,似久有压抑,憔悴寡欢,心里早生隔阂,暗暗反感。只淡淡应答了几句,心想我既靠你不着,又何须多费口舌?
不料鹊云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诉说起来,凄凄婉婉,悲悲切切,将家中不幸尽数告知了丈夫,花江成听了也煞是忿怒不已,拍着大腿怒道:“这帮狗贼当真欺人太甚!呔,这些天只因琐事甚繁,无暇脱身,好在指挥使和都虞侯今日都在这里吃饭,明日我便请准带人去姑苏,安葬了岳丈一家,再求爹爹打点发下行文,缉拿凶犯。呃,娘子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