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敏沉吟了一会道:“这样吧,我们先去你大姐那里看看,若是稳妥的话,你便先住在那里等我几天,待我办完了事便来接你。若是不稳当呢,我们再想办法。总之,姐姐我是不能让你再受这般欺凌了的。”
张小宝望了望苏晓敏,听她言语亲近,神态关切,果然便如亲姐姐一般,不觉哽咽点头道:“多谢姐姐关照。”
苏晓敏怜爱地拂了拂他的头发,柔声道:“若是有人提起我,你只说我是你姐姐便可,不要道明了我的来处。往后你只须叫我姐姐便是,我也打心眼里喜欢你这个弟弟的。”
张小宝欣然道:“知道了,姐姐,往后你教我武功行么?”
苏晓敏笑了笑道:“你要学武我是赞同的,只是不能跟我学,唔,你资质不凡,姐姐自要替你找个好师傅的。——上马,我们这便去杭州。
两人一路上马不停蹄,黄昏时辰便已来到杭州城。只见残阳如血,彩靄朦胧,整个城池便如同五彩画儿一般,适是花朝节令之时,城内城外繁华似锦,游人如梭,处处花香阵阵,笑语翩翩。两人在城门外下了马,到了城内,苏晓敏道:“你知道大姐的住宅么?”
张小宝望了望这繁闹的街市,惘然道:“我只知道他们是住在城西的,我姐夫叫花江成。”
两人朝城西走去,一经询问,居然很容易便打听到了。原来花江成一家在城西建了个花家园,甚是气派,在杭州城内乃是一流的大宅院。花江成的父亲花不同,新近升至杭州通判。这通判之职仅次于知州,又称监州,颇有实权。花不同乃是寿州人氏。
张小宝的姐夫花江成也在军营中供事,现任都头之职,所谓“百人为都”,也掌管百来个人,两人来到那吕家园前,远远望云,只见红墙院内屋脊高耸,第宅昂然,内有芭蕉隐隐,翠柳萌萌。围墙外三道兽头大门,两边的偏门未开,只有中间的正门有人出入。正门上写道“花家园”三个大字。两人牵马刚要进云,忽从里面闪出两个公差模样的人来。一人道:“两位是什么人?到这里找谁?”
苏晓敏道了来意,那两人忙堆笑道:“原来是姑爷到了,快请快请。”一人赶先进去通报了。
张小宝两人进得院来,但见里面芭柳成行,花草如茵,大厅门口人来人往,文官武职,锦衣华服者居多,门庭若市。两人刚走近厅门,便听得里面谑浪笑徼,把酒交欢,原来厅里正大排宴席。
这时早有小厮接过两人的行李马儿,在前引路。入得厅内,只见酒池肉林,宾客满坐,竟不下百人。四壁墙上贴满了字画,焕然生辉。那画贴诸如“登科流年”、“岁寒三友”、“青囊春暖”等图。字贴金匾则多,有对联如:“香飘玉惠春无价,芭吐丹砂步青云。”“祥云连东隅,紫阳透九霄”“浩气长存舒锦绣,德泽如露缀朱玑。”等等,又有“明月如镜”、“天马行空”、“浩然正气”、“百福齐臻”等匾,均为亲朋相赠,唯有正中壁上一匾所书“慎远思追”似是自家所置。忽见从侧面厢房里匆匆走来一位袅娜纤柔的少妇,后面跟着两个十五六岁的丫环。
那少妇面若桃花却悒郁脆弱,眼似秋波又泪光婆娑,似哀似诉,如梨花带雨,见了张小宝,老远便哽咽道:“弟弟……”张小宝也只叫了声姐姐,两人便都已泣不成声。这时大厅里酒肉飘香,笑语喧哗,许多人都吃惊地朝这边观望。姐姐一边哭泣,一边拉着弟弟和苏晓敏匆匆走过大厅,进了厢房,又来到了一间雅室。放开张小宝,抹着泪水,也不待张小宝引见,便朝苏晓敏行礼道:“多谢姐姐送我弟弟来。”
苏晓敏也忙还礼道:“姐姐何必多礼,我与令弟在湖南便相邻相识,彼此行旅,不在话下。”
苏晓敏道:“姐姐,今日若非小敏姐姐舍命救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遂将父母亲人之死及自己遇险之事说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