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叹了口气,也不理会张小宝,拉着两个女孩儿朝屋里走去,嘴里道:“且到我房里歇着,外婆拿栗子给你们吃。”
这边康林默默望了望宋玉,也转身走了。
张小宝心下忧郁,回到房里,百无聊赖。不觉信步朝外走去。刚走到前院转角处,只听有人悄声道:“师父将那厮擒了来,那自是说明他老人家的武功强似于这厮,却如何这般忌讳,做了这许多手脚?如今这厮便是四两力气也承受不起,为何还要让他吃什么逍遥散?又要他说出什么武功心法来?”
又听另一人道:“阿彪师弟,这个你却不知道了,那厮乃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魔头,只怕师父也未必当真敌得过他的,你不见他的筋脉都给挑得七零八落?只怕他被擒时便已丧失了武功的。”
先前那阿彪又道:“如此说,这厮岂不是先已着了道儿?才……呃——谁?”
这边张小宝忙答道:“是我,两位师兄在此作哨么?”那两人见是张小宝,只冷冷地点点头。
张小宝已知他们瞧不起自己,也不多说,匆匆走过,隐隐听得后面那阿彪说道:“瞧他银样蜡枪头,小小松包一个,仗着他家有些钱势,却到这里来装模作样,只想沾了我们师父这大招牌的光,好图个虚名。嘿嘿,只怕他经不起我们一个小手指头!”另一人道:“说的是,他哪似学武之人?”
出了院门,张小宝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又走出了卓家堡,放眼那纵横的江河,起伏的山丘,心里又宽怀许多。一路行来,但见花红弄色,柳绿铺荫,景色如画。信步所至,不觉到了数里外的一个小集市之中。忽见有一群人在大声呼喝,又隐隐听得有人啼哭,一时好奇,不禁走了过去,原来人群中有一老一少两个卖艺人,老的年约七旬,面貌憔悴含刚,双目怒火灼灼,手持一把玄铁剑,摆开架势,就要发招。那小的乃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材窈窕,面目娇娆,姿色动人。
但见她眼泪婆娑,含屈含羞地泣道:“求大爷放过我们吧,我们为生计所迫,冲撞了大爷,不知大爷这里的规矩,我们离开贵地便是,何必……何必定要如此相逼,分出生死?”
立在他两人面前的是五个劲装大汉,另有一人身材高大,三十多岁,头带乌纱方帽,身着皂罗长袍,手持一柄双刃长剑,咄咄笑道:“小姑娘怕见生死也不难,只需你爷爷点头肯首,若是我输了与他呢,便放你们走路,今日这场子费便由大爷我加倍付了与你们;若是你爷爷输了呢,嘿嘿,大爷我乃是喜欢上了你,便留下你给我做个如意夫人怎样?哼哼,大爷我决不至会亏待了你的,总强似这卖脸卖相十倍百倍。小姑娘,你意下如何?”
那少女又羞又脑,才待说话,那老者怒道:“你这泼皮,如此仗势欺人,老夫便与你拼个死活。来来来,发招吧!”
那少女拉着老者道:“爷爷,你大病初愈,万万使不得!何必跟这泼皮一般见识?我们离开此地便是。”
张小宝见这少女年龄也不过比玲儿锦儿大得一二岁左右,却这般懂事怜人,不觉大是感叹。又见那几个不怀好意的汉子,居然都是卓家堡的人,有二人还是自己的师兄。为首的长袍汉子乃是师叔不凡的独生儿子卓子昂,他的武功已尽得乃父真传,想来他的身手不弱。
张小宝只恐那老者不敌丧命,心里甚是忿忿不平,却听卓子昂扬声道:“哼哼,你们既是江湖中人,岂会不懂江湖规矩?你们既不守规矩,又目中无人,岂可说走便走?这是什么地方?”长剑一挥,已与老者斗作一团。霎时便见一片剑光,少女连退数步,惊呼连声。
那老者剑法严谨老到,颇有功力。卓子昂招式迅捷凌厉,凶猛异常。两人斗了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卓子昂四面游走,剑招愈使愈快,却始终攻不进去。那老者进守自如,丝毫不乱。
张小宝初涉剑道,见两人剑势沛然,十分精奥,也大是感佩。心想这老者委实了得,卓子昂也果然厉害,只不知师姐卓玉芬比他又如何?那两人又斗了一会,老者到底年迈有病,不及卓子昂身强力壮,百余招过后,已是气吁喘喘,额头见汗,脚步滞缓。眼见老汉不敌,张小宝心有不忍,走过去拉着那两个师兄道:“两位师兄,那老头儿挺可怜的,求师兄讲讲情,放他们走算了。”
那两人望了望他,一人冷冷道:“是你?哼,说什么情?要说你自己说去,师父既这般看重你,自然是你的面子和本领都比我们大了。只是你可别吃里扒外呀。”另一人似有些好奇,又似有几分同情,说:“小师弟,这卖艺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舞刀弄剑,既不给我们拜龙头,又不与我们通一声气,自是十二分瞧不起我们了,坏了江湖中的规矩。少爷要教训他们,我们也没办法的,只怕说情也无用,你何必去管他们的死活?他们到底是外人呀。”
先前那人又冷冷道:“你若是看上了这水灵灵的小姑娘,只怕得不到的,少爷早言明了,要娶她做妾的,怎能轮得到你?”
张小宝也顾不得生气,眼见那老者脚步踉跄,就要丧生剑下,不禁脱口叫道:“少爷手下留情!”
那卓子昂仿佛没听到,兀自挥剑击出,只听叮当一声响,那老者的长剑脱手落地,卓子昂长剑递出,剑尖直抵着老者的天突穴,凝而不发,昂然道:“你这老儿目中无人,今儿个撞在我手里,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