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莲惊急道:“叔公公,张公子眼见命在倾刻,如何还能骑马?这岂不是叫他去死?”
公孙博斥道:“玉莲住嘴!你懂个什么?若是他不走,人家会让你带他活着离开此地么?待会儿动起手来,自己自身难保,却还能保得住他的性命么?”众人心知他说的是实,都默默不语,只拿眼望着张小宝,无不替他难过。
那轿中之人大约早已看出宋玉性命垂危,若是让他骑马,只怕要不了半个时辰便要丧命。沉吟一会道:“也罢,且让他骑马先走,我们在此等候一个时辰。哼哼,我便不信这小子能逃出我的手心,便是变了鬼,也得在我手底下走一遭。”
公孙博道:“好,一言为定!阿真,将你们那匹穿云马牵来!”阿真才要答应,不料轿子里的人又道:“不行,你们若弄了一匹宝马给他,马通人性,岂不会将他送到只有你们才知道的隐身之处?这马儿只能从我们这边挑,你看着办吧。”
公孙博沉迟了一会,道:“也罢,就依了你吧。”遂从五毒教手中选了一匹大黑马,将张小宝抱到马上,一壁扶着他,一壁道:“小孩儿,今日我们实在是爱莫能助了,你既说自己不是我们逍遥门的人,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但愿天无绝人之路,且看你的造化吧。”
张小宝在马上摇摇晃晃,哪里坐得稳!公孙博扶在他背上的右手暗吐劲力,张小宝只觉有一道真气从神道穴、灵台穴源源湧入,上至百会,下至长强,遍及全身,甚是舒服。只一会儿,已觉精神好了许多,又听公孙博叹气道:“看你小小年纪,却已是当世无愧的英豪好汉了。你若是能挺过这一个时辰,不在半路上倒下来,或者也可以逃出他们的手心的。但愿在你倒下时,能遇得救星搭救。”
旁边公孙玉莲忙将昆吾宝剑插入张小宝的剑鞘之中,又将他的乌金锁依仍系在胸前,用衣物遮住,却因包袱之物太重,恐张小宝负不起,将它系在马上,洒泪道:“小兄弟,你……好生珍重,一定要挺过来,吉人自有天相……”不觉哭出声来。
张小宝虽经公孙博暗送真元,但因伤势委实太重,仍然头眼发黑,难以支撑,心知自己是无论如何挨不过一个时辰的,马上颠簸,便是不昏倒下去,伤口也要活活痛死。他有心要将身上的信物托付给公孙玉莲他们,可是一来五毒教人不允,二来也怕连累了他们。此刻见玉莲泪流满面,竟丝毫也不觉得她模样丑恶,只感亲切万分,不由道:“大嫂,这剑……这剑只怕我再也用不上了,便留在你身边吧。”
玉莲摇头哽咽,只不肯要。
张小宝又道:“我这包袱里金银之物大沉,我……我怎还有力气携带?还请大嫂帮忙取下。”
玉莲只是摇头洒泪。
公孙博焦急道:“阿莲,他这包袱确是太重,你便拿出些银钱吧,也免得增加他的累赘。快些快些,不可再耽搁了,只怕他支撑不了多久的!”
玉莲忙默默从宋玉包袱里摸出四五个银元宝,张小宝摇头,要她将里面的金钱尽数掏出,公孙博见张小宝说话吃力,神态不佳,不由匆匆道:“算了算了,公子快快握紧了缰绳,该上路了。”
张小宝只好作罢,握紧缰绳点了点头。公孙博在马屁股后面悄悄扎了一根银针,那马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发疯般地朝南飞奔而去。
马蹄一响,张小宝一个后仰,坐立不稳,险些一头栽下马来,公孙玉莲一干人惊得叫出声来。那马如飞奔去,张小宝浑身颤抖不已,摇摇晃晃,随时都要跌将下来。眼见那马消失在那起伏的山林之中,公孙氏一家人兀自心惊不已,好一阵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