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宝忙道谢,又请她们母女一道吃饭,那母女二人也不客气,当下四人便围着一张桌子吃了起来。
那汉子喝了一口酒,对他妻子道:“阿蓉她妈,你将这只生蛋的鸡杀了?”
妇人道:“若没有这只鸡,却拿什么来招待这位公子?”
那汉子微微笑道:“倒也是,只是阿蓉往后可别想再吃荷包蛋了。”
那少女才说不要吃,忽听一阵马蹄声响,那少女喜道:“是舅舅来了!”跟着门前奔来一匹大黄马,马上驮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汉子,才到门前,那汉子便一头栽下马来,那马甚是灵通,只急得在门前打转。这边店主一家大惊失色,三人忙奔了过去,老板夫妇连声呼唤,少女也连叫舅舅,那汉子面色煞白,双目紧闭,已然不省人事了。三人忙将那汉子抬了进来,老板娘急得洒泪道:“这……这可如何是好?二弟如何……如何遭了这般毒手?”
张小宝忙奔了过来,见那汉子年约三十多岁,肩上腹上都有甚重的剑伤,奄奄一息,忙掏出一颗师门的固金济生丹喂他服下,又替他敷上金创药,见老板一家三人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由笑了笑道:“不碍事了,这位大叔只是流的血太多,伤也不顶重的,服了我这药,待会便要醒来的。”
那店家夫妇惊慌之余,也忙向张小宝致谢。
老板娘道:“公子果然不凡,若救得我二弟性命,便是我娘家七口人的救命恩人。唉,如今……如今爹娘老迈,大弟残疾,侄儿侄女年幼,全靠二弟支撑……”
忽见那汉子睁开眼来,朝众人道:“快将马牵到后院去,我……我也得藏起来,后面追杀我的人只怕就要到了……”
老板娘急道:“这是从何说起?这是从何说起?”一边忙着将那汉子和马送到后院里去,过了一会老板娘出来,朝张小宝施礼道:“多谢公子赠药相救,我二弟死里逃生,不及拜谢,要我来代为致谢的。”
张小宝也忙躬身道:“大婶快别多礼,晚辈承蒙款待,正愧感不安,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正说着,外面马蹄声响,又驰来一老一少两个骑者,那两人下得马来,直朝店内走来,前面一人是个七旬老妪,一头白发,面目却十分光洁,竟看不出什么皱纹,手执一柄白丝拂尘,却又不似一个尼姑,显得甚是清逸。后面一人年约三十来岁,却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身佩长剑,风尘仆仆。两人才要进店,忽又听马蹄疾响,有人粗声道:“兀那老妪汉子,可曾见到一个骑黄马的受伤汉子到了这里么?”
只见门前驰来五个手执兵刃的劲装汉子,气势汹汹,甚是骄横。
那一老一少似不曾听到,头也不回,兀自朝店里走来。那几个劲装汉子见状大怒,一人道:“******,什么东西?竟敢不回大爷的话?”挥着马鞭便打将过来。不料马鞭才挥出一半,也不见那一老一少回头作势,那汉子手中的马鞭忽然落地,人也一头栽下马来。
前面那老太婆不动声色道:“店家,可有饱肚的饭菜么?”
老板娘神色惴惴,心知外面那几个汉子乃是来追杀她弟弟的,正暗暗祷告不已,竟未听到那老妪的问话。
外面那四个汉子见同伴一头栽下马来,怔得一怔,虽未见那一老一少出手,心中惊疑之余,却都知道与他们有关系,遂发一声喊,各各拔剑下马杀来。眼见后面刀剑便要戳到背上来,那老太婆才不慌不忙道:“童儿,‘扬子口中飞白凤,何郎鼻上集青蝇’。须得干净利落。”
后面那年轻汉子应道:“孩儿知道。”两人都不曾回头,那年轻汉子只微微甩了甩袖袍,后面那四个劲装汉子顿时成了滚地葫芦,都翻着白眼,一动不动,看看已是魂归天外了,却又不似中毒而死。
这边张小宝看得惊奇,心中暗暗叹道:“这一老一少不知是什么来路?暗器手法好生了得,刚才那年轻汉子微施袖风,竟不知使的什么暗器,想是那细如牛毛的小针了,而且针针见血,无一虚发,若说临场对敌,用这细小牛毛针制住对方的穴道,自己或许也不难做到。但是连看也不看光凭听觉便随手发出,而且把握得分毫不差,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又想这一老一少看似十分温雅,不想手段却如此狠辣。正想着,那老太婆又朝店内道:“老板娘,有什么吃的快快弄了上来,待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呢。”
老板娘见那几个汉子神不知鬼不觉便成了闷葫芦滚地,心中又惊又疑,不知这一老一少使的什么法术,正感佩不已,听得这老妪问话,心想这一老一少乃是有本领的人,不说我们万万开罪不起,便是冲他们替我家打发了外面这几个狗贼的份上,我也该请他们吃一餐便饭的。想罢点头含笑,才要说话,忽听外面呼啸连声,转眼又奔来十多骑人马,为首一人身着灰色长袍,面色木讷,两眼却精光四射。这人打量了地下那几名劲装汉子,一挥手,那十多名骑者“哗”地一声拔剑出鞘,飞身下马,个个身手敏捷不凡,胜过先前这几名倒地汉子远矣。这帮人不声不响地将店门封住,围成了一个半圆形。那为首的汉子冷冷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与本教做对?伤我们的人?”
里面张小宝见了这人,认得是曾在武当山下交过手的邬堂主。心想这厮身手不凡,上次竟让他逃得了性命,今日这梅花邦狗贼只怕撞上了死路。正想着,那店老板从里屋出来,见了门外刀剑闪耀,杀气腾腾,只道这些人已发觉了他内弟的行踪,吓得不知所措,望着老板娘道:“阿蓉她娘,这……这……可如何是好?”
老板娘倒十分镇静,大声道:“当家的,我们小民小户,又规矩老实,与人无争,人家只怕也犯不着来为难我们的。”一壁使劲朝她丈夫眨眼,叫他不要先自泄露了行迹。
那老太婆道:“店家不必当心,这些狗贼自有我们对付的,不关你们的事。唔,你们只管给我们做吃的来。”未待店主夫妇回话,外面那邬堂主怒道:“好大的口气!今儿个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将手一挥,那十多名汉子立时奔出五人,挥剑朝店里直杀进来。
里面老太婆又道:“童儿,‘秋露横江飞絮影,冻雪迷途卧狻猊’,送他们回老家。”
那年轻汉子微一抬手,顿时又倒下三四人,却有一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嘴里惊咋道:“无……无影夺命针!”那倒下的四人却两眼翻白,一动不动,显见已是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