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扑哧一笑道:“你羞也不羞?夫人说你将来大了,自要替你找个好归宿的,你现在才十六岁呢,便这般……这般等不及了么?”
思思羞怒道:“你休得胡说。我……我与张哥哥是三年前便约好了的,我随他去江湖上历练历练,正好散散心,却与那……那话儿有什么相干?”话未落音,忽听门外有人斥道:“女孩儿家口没遮羞,胡说八道。看你整天疯疯癫癫,全无闺家女子气样,还想出去闯什么江湖,没的羞煞了我们温家的祖宗!”
只见门外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面目清雅,神态端庄,上着淡黄蝶花桃领衣,下穿深色绒条裤,发髻如云,胸乳如山,依仍韶华春色,菊出风霜。
张小宝心知这女子便是温少娘,才要施礼,温少娘却吃惊地望着他道:“你……你是我堂兄叔达的儿子!”忙施礼道:“孩儿张小宝拜见姑妈。”
温少娘怔了一怔,忙拉着他的手道:“天可怜见!原来……原来那天在桃花谷吹箫的便是你!若早知是你,姑妈我……我怎会让你再吃了这许多苦!你后来的事我都听河池老鬼说了。唉,总算苍天有眼,还不至沦落人寰。”说罢,细细打量张小宝一番,叹道:“果然是我们祖上积德,一代更胜一代,象煞了你爹爹,资质更在你爹爹之上。我们温家有你这样的绝世之材,只怕喜煞了太祖他们,看你神光内蓄,功透紫府,想来已尽得了太祖他老人家的真传吧?只怕姑妈也敌你不过了呢。”
张小宝笑道:“孩儿怎比得上姑妈。太祖常说你的资质极佳,正差人四处找寻你呢,家里人也都想念你的,姑妈,你们回去吧。”
温少娘幽幽叹了口气,意绪凄然,勉强笑道:“宝儿,是太祖他们叫你来找我的么?”
旁边姗姗笑道:“不是呢,他是来找思思的。”当下将张小宝和思思相识之事告知了温少娘。温少娘不觉失笑,责斥思思道:“小蹄子处处捉弄人,这般大了还不懂事!”见女儿美目生辉,不时地打量张小宝,神色已不似平日那般娇顽之状,竟似是心事重重,不由心下一震,暗自嘀咕道:“鬼丫头长大了!竟是情窦初开,爱上她的表兄了。”心中既有做母亲的成功的快慰,却又平添了许多愁思,她早已从河池老鬼那里得知了张小宝和慕容琼的婚约之事,又闻说这慕容琼品貌极佳,世间少有。如今自己的女儿有了这等心思,只怕是徒增烦恼,弄不好反而害了她。这事也怪自己当初在桃花谷不曾下楼见宋玉一面,否则也决不至有今日之误了。看张小宝这等人品武功,又是自己的堂侄,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不惟女儿终生有了依托,自己也了却了一桩大心事!只可惜造化弄人,竟不能如意。想到这里,愈感懊悔,不觉深深叹了口气。
顿了一会,温少娘才对张小宝道:“宝儿,如今你既到了龙云幽谷,家人团聚,太祖他们自是欢喜不已。姑妈的天资远不如你,只怕会有负太祖和众位长辈之望。唉,姑妈所以隐居在此,实有难言的苦衷。异日要回去时,自然会去的,只是你也不必将姑妈的居处告知了家中之人。”
张小宝见她神色凄然,心下暗道:“她将此处取名望龙谷,可见情之悠悠,苦在其中。”当下不由点头应允。温少娘又问了太祖一干人的状况,神色尤是关切。
张小宝道:“太祖甚是挂念你,常常与我说起你的。”
温少娘不觉眼红,甚是动情。说得一会话,又叫姗姗和思思重新见礼已毕,道:“往后呢,你们都是自家子妹,姗姗是从小便在我们温家长大,更不是外人,她比你大二岁,你须得叫她姐姐。思思却是从小娇顽,他日还望你也帮教些个,只怕我和姗姗也有看不住她的时候呢。”宋玉笑道:“表妹冰雪聪明,只怕我也不如她呢。”
思思忽然笑道:“娘,你这般说话,是不是应允了我跟表哥出去历练历练?”
她母亲面色一沉,道:“休得胡说。你表哥自有事要办,怎可领你同去?况且……况且……呔,当真胡言乱语。”心下却暗道:“傻丫头,为娘的岂不愿你好?只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徒乱人意,从此不能自拔呢。”
思思听得母亲斥责,神色大是不悦,樱唇紧闭,含屈含怨,扭身朝外走去。她母亲在后面叫道:“去溪边捉几条鱼来,叫你表兄吃了饭再走。”又对姗姗道:“阿姗,伙房里还有什么菜?”
姗姗道:“前天鹿肉还有一大腿呢。此外还有野鸡野猪等干肉脯的。”
温少娘道:“多弄几样菜,早早开饭,玉儿还要赶路呢。”待思思和姗姗走后,温少娘又拉着宋玉问长问短,甚是亲切。说得一会话,果见思思提着三四条大鲤鱼进来,只见她衣履翩翩,也不似下过水的,不知她如何捉来?
温少娘道:“你去帮阿姗做饭菜,待会儿吃了饭,表哥还要赶路的。”
思思兀是不乐,嘟嘴道:“我也要随他同去。”说罢朝伙房走去。
温少娘摇头道:“死妮子好不晓事,只管胡来,我怎依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