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理会宋玉等人,怒气冲冲地望着裴雪烟道:“你当真不认我这个舅舅么?那洪大人可是响当当的两广总督,便是皇上也甚是看重他,又武功盖世,虽说年纪大了一点,但人品却也不差的,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人家,虽说是做二房,可人家喜欢你呀,还不和做大一样?”
那裴雪烟秀眉微趸,红着脸冷冷道:“我有客人在此,这话休得提起。”
那人冷冷扫了一眼众人,怒道:“什么客人?抛开舅爷的辈份不说,老子堂堂知府到此也没见你这样招待过,你若真是不将我这做舅舅的放在眼里,休怪我不给你面子。”说罢朝门外叫道:“来人!”只见四个官兵推着一个被五花大绳绑着的少女进来,这少女十五六岁,面容十分娇美,两眼噙泪,神情惊骇地望着裴雪烟。
裴雪烟怒道:“你抓她做什么?”她舅舅道:“做什么?哼哼,她可是朝廷要犯李顺之女,哼哼,你将她隐藏在庄里这许久,以为我不知么?舅舅我可是能将她处以极刑的。”话未说完,忽听门边有人接着他的话道:“你这知府也做得太窝囊了,怎可拿人家小姑娘出气?”
只见两个青衣女子搀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妪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虽穿得十分讲究,一付书生打扮,但却怪模怪样的,皮肤粗糙,五官不正,走路也扭扭曲曲的,穿的衣服也上下不整,让人一看就怀疑他心智有障碍。
裴雪烟姐弟见了这老太太都站起来恭身道:“姑姑”,老太太恩了一声,又朝那知府道:“我们家历代为官,上到公卿宰相,下到知府知县,那有象你这样没出息。”
那知府见了她却爱理不理,嘴里道:“就你惯坏了她。”
老太太道:“你既这般关心雪烟,怎不知她心事?若居辈份行事,只怕也轮不到你来管。哼哼,虽说她父母不在身边,却还有我这姑姑说得上话。”
裴雪烟忙又叫丫环加了两份碗筷,那老太太便拉着那少年坐下。裴雪烟红着脸对张小宝一干人道:“真不好意思,让各位大侠见笑了,雪权,快向客人敬酒。”又招呼丫环上菜。那知府坐了一会不动筷碗,却拿两眼望着那少年,神情十分厌恶。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却对雪烟道:“阿匮乃是你姐姐的亲生儿子,可怜他从小孤独,没人照管,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想把他送来你这里,让你好生调教,他如今连话都说不好,吃东西也没得个准,我看你甚有教授的天赋,不如你帮我看好他。”
雪烟点头道:“姑姑放心,孩儿尽力帮教便是。”
那少年坐得一会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句话都不说,他面前的几大碗菜片刻之间便一扫而光。雪烟忙又叫丫环多上几道菜,那少年却只管大吃大喝,还不时在身上东抓西抠的,吃了一会,他又把上衣脱了,里面露出象腊排骨一般的上身,老太太见状忙又给他披上,但他随即又脱,老太太又给他披上,如此反复好几次,那知府厌恶道:“这怪物也让他上这酒桌?没的休煞了自己的老祖宗。”
那老太太闻言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穿了这身官服就耀武扬威了么?快给我把这小姑娘放了。”
那知府也大声怒道:“老子忍你很久了,就是不放,你待如何?”
老太太大怒,手中拐杖‘呼’地一声打将过来,竟是虎虎生威,经力惊人。不想那知府竟用筷子夹住拐杖道:“我敬你是亲戚,给你几分颜色,你竟不知天高地厚,你那几招功夫可别在我面前卖弄。哼哼,老子可是从武举人做起的,说到武功,只怕天下还没几个人敢在我面前放肆!”见了这知府出手,张小宝与缪震山等人也大是吃惊,心想那老太太的武功在江湖中只怕已是一流高手了,可这知府竟然深藏不露,又高出她好几筹。
那老太太拐杖被知府的筷子夹住,竟拨了两三下才抽了回来,只气得睁大两眼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那少年却朝知府怒冲冲地吐口水,那知府大怒,反手一掌朝他打去,竟然用了七成功力,在场之人无不惊骇,只道这少年会毙命他的掌下。眼见那一掌已劈到少年的胸前,不料那知府忽然跳了起来,神色大为骇异,嘴里大声尖叫:“痛死我了!痛死我了!”随即在身上乱抓乱抠,也与那少年一般。旁边那两个副官忙俯身来扶住知府,不料双手才沾到他身上,这两人也神情大变,面无人色地也大叫起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