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地下室,钢化墙四壁透亮,硕大的地库散乱的堆放着开箱的宝石,红黄蓝白红的光耀眼刺目。这是富可敌国的财富,随即出手即可买下世界某处的小国,配齐军队,攻城掠地,十年不破。这原是埋在密深处、散落在密林各个隐秘国度的财富,现在被有人心掠夺经营都被堆积在一处。
然而面临这惊人的财富,室内的两个人都不为所动。杜比从进来那一瞬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后便再也不曾多看一眼。
仇星落已经蹲在那里半天了,通讯显示器上还是没有半点讯号。杜比蹲在一侧盯着,这一蹲,又是半天。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女,脸色苍白消瘦,巴掌大的脸颊上,原本少女特有的嘟嘟婴儿肥已经凹陷,使她的颊骨更分明,衬得鼻梁直挺,似那雄山峻岭,带着坚韧霸气。唇色已与脸色一般血色全无,那一双大眼里布满着血丝,却丝毫掩不住眼底的凌厉。此时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那一堆零件没有任何工作,她以指甲随意拆卸下箱子的螺母将通讯器与接收器相联,偶尔电流通过在她指尖窜出一抹霹雳啪啦的火光,晶莹的指尖瞬间灰黑,她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她的眼里只有那一堆零件。
事到如今,她即便什么都没有跟杜比说,杜比也已猜出大概。这里的东西属于萧肃,她要从这里放出报警讯号给萧肃,以此要胁萧肃放弃在华夏对付染倾城的计划。
他的通讯器自离开卓云族便失去了讯号,中间尝试过几次都没有办法出讯号,且很受阻碍。仇星落虽然没有阻止他,却也暗示过他在这片密林里除非是部族,否则一切都与世隔绝。
这是殒星当时控制密林的手段,她以冷兵器时代最原始的方式掌握密林,切断密林与外界的联系,也阻止外面的人进来。所以,但凡是她所到之处,都布下阵法,紊乱磁场。这个地库是唯一有讯号的地方,可是……这里的频率和杜比的设备不在一个频率上,所以,她要改造杜比的设备。
她已经三天两夜不眠不休,她已经一天两夜不吃不喝,她此时的精神却没有一丝疲惫与松懈。
他看到她苍白额头青筋微凸,他看见她苍白的手指骨节分明,皮肤晶莹如纸般透明就连掩在那皮肤下的青筋红脉都那样清晰可见;他看见她唇与脸肤色苍白一色,鼻峰直挺孤傲执拗,双目带红神情坚毅;他见她薄唇微颤,手指微抖时一枚金直飞出扎向腕臂,他见她眼角有泪流出时有针飞出自刺太阳、百汇穴。不过片刻,她身上多处受了针。
这一刻他眼底没有笑意,只觉得鼻尖酸涩,平日的莲花之舌颤抖着说不出半句话来;这一刻他心似重锤锥心沉重喘不过气,眼底雾气升腾却流不出一滴泪来。这个女人,她在透支生命,她早已体力不支,她早已知道自己气劲枯竭,可是她没有吭过一声,她眼神关注没有喊过一声累。一路过来她什么都挡在自己面前,只有在确定没有危险时才会放自己出去。她那样年轻,明明比自己还小上几岁,可是隐忍的似历经万劫的长老,守护着他这个小子。
他曾见染倾城拼了赤瞳不隐为她开启赤瞳阵,他以为不必,因为她那么强,不需要;他曾经暗叹这个女人如此好命竟能得染倾城如此以生命相护;他曾笑她头顶金针似天线宝宝。可是现在……
他见她为护救染倾城的母亲不惜孤身犯险独闯血蟒林;他见她为染倾城争取一分安全几夜不眠不休夜伏剑狮夺萧肃宝藏;他见她早已不支却仍以针刺穴透支体力……
他们只为彼此……
他曾为他不甘,此刻却为她沉默的行动,扎在身上那随她行动而颤抖的金针而颤抖。这样的爱,何其沉重,何其厚重,除以生命,何以计付?
倾城不负她,她也不负倾城。
两个人,只有他们两,才能彼此相配;其他人,谁都承载不动那样沉重的爱情。
他曾经以为自己爱她,但是此刻他却那样幸运这样的女人爱的不是他,否则他要何以为报?他小小杜比,何德何能去承载这样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