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云起峰正在高兴的头儿,他没有说出来,沉吟着摇了摇头,也就忘了此事。
在前世,云起峰基本上一生孤独,酒,他年少本来不喜欢的东西,喝得多了,也就习惯着去喜欢它。也许什么事情都是一个样,总要学会着去习惯,习惯了,就好了。
今天晚上,好不容易地一顿白食,云起峰没有轻易放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斟自饮,再加上他心怀舒畅,好久没有这么放纵自己。顿时感觉心胸开阔,美酒一杯接一杯。
“他奶奶滴!痛快!”
一杯喝尽,卓宿晨不免有一点醉意,众人推杯置盏,慢慢全忘了先前的口舌之争。
唯有袁炳孜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还对云起峰的言行念念不忘,他目光毫不掩饰地荡漾着讽刺和鄙夷。一杯饮尽,他阴冷的鹰钩鼻下,嘴唇弯弯上翘。
云起峰两世为人,岂不知这位对他颇有微词,心中不爽。他大爷!你丫自以为是,眼高于顶,认为老子目不识丁是不是?
“简府主,你看那墙角的一朵花。”
酒醉中的云起峰忽然诗兴大发,右手食指指向满目荒凉,尽是断壁残垣,芳草凄凄的一个偏僻院落。墙角下,一朵花一枝独秀。
“漠漠春芜春不住,藤刺牵衣,碍却行人路。偏是无情偏解舞,蒙蒙扑面皆飞絮。绣院深沉谁是主?墙角孤花,一朵明如许!莫怨无人来折取,花开不合阳春暮!”
云起峰一口气说完,简宇离三人悚然动容。
他们如何不知,云起峰作的这首词,是君主统治时代的一个热门词牌“蝶恋花”。他的这首词无论格律措辞,不仅作得毫无破绽,而且隐晦地道明了自己的话外音:小爷我他妈的就是一个人才,只是你们有眼无珠,看不见罢了!
袁炳孜也收回了目光,心中暗道:“难怪这个酸丁如此狂妄,原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好!真他妈的好啊!”
卓宿晨嚎叫连连,得意非凡,觉得此时云起峰越看越顺眼,都是本公子慧眼如炬,空有千里马而无伯乐,安求其能千里也?
简宇离等三人面上红热,却无法反驳,这样的造诣,他们当中不管哪一个,暂时都是不可能达到的。
“峰也狂生耳!”
云起峰趁胜追击,趁热打铁,狂态毕露:“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似春水,干卿何事?”
装逼啊!袁炳孜抽了抽嘴角,心里对此人的鄙视又不减反增。
云起峰继续吟道:“奈何苍狗看云,红羊数劫,惘惘休提起!客气渐多真气少,泊没心灵何已!千古声明,百年担负,事事违初意。”
“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我自终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不信道,遂成知己,清泪尽,纸灰起。后身缘,恐结他生里。”
情到深处,云起峰仰天悲怆,声嘶力竭地道:“料也觉,人间无味!君不见,夜如水,共君此夜须沉醉。向樽前,拭尽英雄泪。万丈穹庐我独醉,生死恩怨说几回?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不道兴亡命也是人为……”
想起自己的前世今生,一条条走过来的路,云起峰抑扬顿挫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是人为啊是人为……”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的月亮西沉。
月华如水,静静地撒落在听雨楼上,人们仿佛能够听见,月光落下的声音。
滴答,滴答。
一点一滴地敲在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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