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粗暴的手法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彻底激化了矛盾。受此影响,承包商代表和业主委员会已经当面锣对面鼓地进行了数次对峙,好在双方都比较克制,没有发生流血冲突,但昔日宁静祥和的家园终归是一去不复返了。
行走在小区之中,应付着来自街坊旧邻的寒暄,娄雍剑的心情格外沉重。两个月前和父母通话时他就得知了此事,起初倒并未在意,因为父母并非那种掉进钱眼里的市井小民,二老还是比较明事理、识大体的。暂时不搬无非是因为前些日子给母亲治病时花了不少钱,家中积蓄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只好等到开发商的补偿款到位以后,才有能力购买新房。
可如今望着满目疮痍、遍体鳞伤的家园,娄雍剑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这还是自己那个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吗?污水横流、沟壑遍地,猫狗粪便无人清理,堆积成山的垃圾臭气熏天,倘若是在夏天那还了得,那帮开发商真不是东西!
不行,回头还得劝劝爸妈,哪怕是去外头租房子,都比守在这儿强啊。娄雍剑暗暗盘算道。
回到家门口,娄雍剑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是,一股芬芳扑鼻而来,此乃老爸精心培育的水仙花的味道。
他马上环视四周,嗯,还好,家里一切照旧:不加粉饰的白墙,稍稍掉漆的旧家具,略微褪色了的老电视,年岁已久可依然光洁如新的陶瓷地砖……总而言之,房屋虽小,却充满了家的味道。
看到以上这些,小伙子当即撇下行李箱,扑进自己的卧室,发现惟一的变化就在于墙上贴满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照片。
无奈摇头之余,一股暖流却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汇入心田——每次回到家后,他总要将墙上成排的照片揭下来存入相册,可是等到新学期开始不久,老妈又会将它们翻出来,然后重新贴到墙上。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见不到真人还不让看看照片么”,而且每逢讲到此处,日显年迈的母亲总会潸然泪下。
想起这些,娄雍剑伸出去的手又讪讪地缩了回来。
这时客厅大门忽然发出一阵响动,娄雍剑赶紧回头望去,却瞧见两鬓斑白的父亲杵在门口,手里拎着两大包东西,正直勾勾地瞧着自己。
“爸,新年快乐!”
娄雍剑撒欢似的跑过去,替父亲接过沉甸甸的购物袋,转手放在沙发上,然后回身便是一记熊抱。
“哎呦呦,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这一套。”父亲连忙告饶。
“我妈呢?”娄雍剑笑容灿烂,高兴地问道。
“在楼下锁车子呢,刚才去超市买了你最爱吃的烤鸭和五花肉,今儿个咱们包饺子!”父亲满脸喜气。
娄雍剑撇撇嘴,顽皮地笑道:“哈哈,让二老破费啦。”
父亲听后立刻摁住儿子的脑袋,将头发揉成鸡窝状:“臭小子,还学会跟我们客气了!”
娄雍剑闻言嘿嘿一笑,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便像小孩子一样推开门,迫不及待地探出头去:“妈,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