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蓝二人正自纠缠苦斗,但听得耳畔极快的掌风忽然而过,一眨眼的功夫,只见蓝荷衣神色惊愕嗔恼万分,惊愕的是自己剑势汹汹,凌厉无比,正在那针尖麦芒对峙的境地,那黑影几个龙虎爪的擒拿功夫便轻易逼迫自己还剑入鞘,进退两难;恼怒的是定睛一看那黑影,却是自己恨之入骨的单溪境。
单溪境使出一招‘青龙取水’将那摊在地上的蟒鞭隔空吸将在手,那雄浑的内力可见一斑,继而顺势运足内力导引,但见那蟒鞭如附灵魂,一时以迅雷之势缠绕在蓝荷衣腰间,宛若金龙盘身之固,蓝荷衣恼羞成怒,手握剑柄却如何运力也不能拔剑分毫,只感到一股强劲的内力灌输其中,直如龙飞九霄,势不可挡。
现在想来方才那单溪境与郦二娘无意间内力相撞,若不是那陆卿风及时脱解,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众人都甚是诧异单溪境何故又有了这般枯木逢春的劲头,这其中只有那陆卿风与郦二娘深知其意。
陆卿风肃严的脸上飞过一丝丝稍纵即逝的微笑,忽而却是更加惆怅迷惘的失落。他低下头来,颤抖的手又仔仔细细地轻抚了一遍那断弦的古琴,也许这世上只有他爱的人和这把古琴才可让他的傲慢低下头来,一时的无语,却将那恍如隔世的姻缘身陷囹圄。
这一刻,美好的记忆于现在孤身只影的境地也终究是挥之不去苦痛的回忆,只好将眼泪哽咽在喉,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卑微,一个潇洒地飞转,飞身离去,湮没在月色里,那一刻才是眼泪夺眶而出之时。
只可让众人看到他那永远潇洒骄傲的背影,那被月光拉长的高傲背影里所掩饰的,却是永远也不会示人的失意卑微的泪水。
郦二娘淡然地看着树梢的那弯月,笑了笑,仿佛在对一个知心人说着:你看,到头来终是自己苦了自己,或许那时没有遇到这个不爱我的人,而是只活在爱我的这个人的世界里,或许我们真的可以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没的竟是我错了半生……
想及此处,回首看看那张关切自己的脸,仿佛他脸上的沧桑都是写给自己的情书,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就可以让你感天动地‘我等你’。郦二娘不再避及那份愧疚,以前的不屑化成了痛惜的两行清泪,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泪水纵横沟壑尚未干涸,他看到她柔情似水的含情目,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初遇的暮春,无意间她淡淡的回眸一笑就像现在,他痴痴地看着笑着,宛如看着一朵花开时的感动,在月色掩映下脸上依稀闪烁着泪光。
到现在郦二娘才肯接受他的这般馈赠,结束了孑然一身的冰冷,她觉得那温暖的怀抱,宽阔的臂膀是理所当然的幸福,两个人就应该融合在一起,她或许再也不会向孤单的月亮倾诉些许,只会像现在这样坚定地对她的知心人说:“带我走,我们走。”
傅万钧喜不自禁,强将眼眶中多余的泪水用笑容挤出,幸福来得真是太快,来的时候尚是孤身一人,走的时候已是‘我们’,不知下一刻会是什么,不过他才不管下一刻,幸福也许就只是现在。即使是再残酷的月光此刻也分不清他们的身影,因为他们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我们’。
蓝荷衣挣脱不得,只是大声叫喊着:“淫贼,大淫贼,我不会放过你的,杀了我吧。”
单溪境铁着冰冷的脸,只是寒铁一般的心已烧得滚烫,他仿佛对那少女的辱骂置若罔闻,蓝荷衣如茧束缚,愈想挣脱,却觉得全身酥软,竟是那运在蟒鞭上的内力作祟,一时竟已意识模糊,只是觉得身体如一片落叶腾在空中,眼前隐约一个黑影闪动,耳畔轰隆隆的仿佛是风撕碎衣衫的声响,最后一切都被吞噬在夜空中。
四下寂寥,一阵清尧送来扑鼻的酒香,秦书眠与蔺逸心畅神怡,对望了一眼,同时道出:“别易会难,各尽此殇。”
一阵大笑过后,蔺逸呼哨一声,一匹极为瘦削的高头大马窜入林中,不待停顿,蔺逸飞身上马,长啸一声:“秦兄弟,若有缘咱们古驼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