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又道:“如此甚好,也难为你这么周到,你做事一万个教我放心。”
云鸿听得此言更是心花怒放,却依旧面色淡然,心想:“师傅话已至此,可是要确切告知教我接掌天权观掌门之事了吧?”
只听师傅言道:“我已与各观掌门商议过了,众位掌门皆认为鹄儿智勇无双,仁义无二,且玉虚剑法和丹元护体神功早已炉火纯青,他日必会将我七星观发扬光大,领袖群伦,明日教他接任天权观,并昭告武林掌管七星观,坐这‘七星观总掌门人’!”
‘七星观总掌门人’,云鸿震惊万分,此刻面色才稍有异动,耳畔回响着‘七星观总掌门人’不绝不休,心道:“‘七星观总掌门人’,素来我七星观的规矩便是先接掌本观掌门,之后由各观掌门推举才能做七星观总掌门,如今云鹄师弟一下子便越矩成了‘七星观总掌门人’,师傅你好偏心啊!”他狠狠地咬紧牙关,不做声响。
师傅接着说道:“鸿儿,如今师傅与你众位师叔年事已高,也便退隐江湖,安得自在。只是鹄儿尚因伤病养着,公昭武林之时,不能亲临授命,你做师兄的,便替他在七星台代领七星宝剑昭告江湖吧!你素日仁德高远,师傅这么做,你不会心有怨言,怪师傅吧?”
云鸿强颜欢笑,高兴地说:“师傅能这般推心置腹地与徒儿说这番话,徒儿高兴还来不及,师傅与众位师叔高瞻远瞩,以我七星观大局为重,徒儿自知才拙,不堪重任,以后定会佐助师弟将我七星观永耀武林,恭喜云鹄师弟接任天权观掌门,恭喜云鹄师弟掌舵七星观总掌门,呵呵,不,如今该改口称作‘掌门人’了,可再不能云鹄师弟云鹄师弟的叫了!”
他早已心如刀绞,痛苦万分,本以为天权观掌门之位是唾手可得,尽善尽美地倾力筹备接任大礼,不想竟是为别人做得嫁衣裳。如今师傅师叔们竟偏心至此,私下内定裁夺,将‘七星观总掌门’之位拱手相让,他顿觉得这整个七星观,他是多么的无关紧要,无足轻重,一无是处。
到头来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师傅偏心至此,为了这‘仁德高远’的虚名,不顾他的感受,竟还苛求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代云鹄去七星台领授掌门人‘七星宝剑’,让武林皆知云鹄才是名正言顺的‘七星观总掌门人’,他不过是个替身小丑,只不过是代为领受,这真是千刀万剑的攒心之痛,实乃奇耻大辱!
他心中拼命地嘶吼着:“师傅偏心,师叔们偏心,我这么努力想要光耀七星观,做这掌门人,没想到却被师傅自以为是的‘仁德高远’打发了,原来我云鸿规行矩步,敏事慎言,换来的竟是庸庸碌碌,被命运扼着脖子,任人摆布,白白苟活于世这么多年!我没有错,也该醒悟了,绝不能再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
他如今心魔乱智,如一只被困在笼子里发狂的恶兽,狠狠拍下钉在何清晏身体各处穴位的暗器,何清晏早就死透,他被勾起往事,心中难泄抑郁愤恨,又气又恨,无名之火燎原而起,又在何清晏尚还温热的尸体之上狠狠补拍了几掌。
他明白选择孤身一人,多端为恶,便早已摒弃怜悯同情诸般阻碍恶念的情愫,与师傅师兄弟间的情义也早就弃如敝履,俗话说‘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修成善果要用一生,做下恶业却在一夕之间,只要错了念头,便已是一错再错,身陷火渊!
他明白自己出卖了灵魂,与恶魔有着生死契约,他没想着回头,更不相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些骗人为善,因果报应的话,况且他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招惹到了人性中的卑劣恶毒,享受着借刀杀人的痛快,一时恶欲又如荆棘布满了心房,那一根根棘刺入肉见血,疼痛的快感如毒药一般教他心中舒畅。
他回神看着自己的血掌,那夺目的鲜红,诱人的血腥,使他清醒,一掌未待拍下,滞在半空,才又笑了笑,感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如孩童一般幼稚,心道:“何以跟自己置气,是天下人负了我,我只不过想要拿回我的东西!”
他总能在纠结万分后,用一个自欺欺人、淡定万分的微笑,化解心中的焦虑与恐惧,得以安然自处。
此刻但听他斥道:“还不进来!”
灵堂的门‘咿呀’的开了一道狭缝,月光如一道锋利的青钢剑刺向横尸在地的何清晏,此刻却诡异地透出几份圣洁的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