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心下舒然畅快,连忙笑道:“我与你父那是刎颈之交,定会顾你周全,伯伯待你如何,你自然也心知肚明。这玄鉴见不得光,人人觊觎,关系重大,可要藏得严实了。既然你我一条船上共渡险关,那自要风雨同舟了,放心便是。”
他又意味深长地一笑,淡然说道:“你只听我安排行事便好,我已想到一个万全之策。这世上再没有比死更好的解脱了,如今你的处境,生便是死,死便是生,你可懂得?”
云鸿道长说话间窥探着孙清浊的神情,只见他淡定自若,不动声色。
孙清浊心中忐忑不安,却远没有表面那样风光,不知他说的‘生便是死,死便是生’意在何为,只能无奈恭声揖道:“小侄生死全在世伯手中,全凭世伯做主!”
云鸿心道:“果然好定力,是个聪明人,比得桓儿与那何清晏强了许多去,只是我可不喜欢自作主张的刀,不能任你控制在手中,若有个闪失,拿在自己手里倒捅向自己的胸口了!”
他接着说道:“如今整个天权观鸡飞狗跳,想来云鸮、云鹤等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找你不到,誓不罢休,你也必是逃不出天权观,躲不过今晚了;即便你侥幸出观,此刻天权观外十面埋伏,神兵山庄那起子贼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谅你插翅也难飞。”
说着他从袖囊中取出两粒丸药,一黑一赤,笑道:“你且服了这粒龟息丸,暂作假死,三日后我再喂你服下这枚回魂丹。” 他试探着孙清浊的不动声色和气定神闲,一脸的神秘莫测。
半晌才又说道:“放心好了,呵呵,我早已筹谋好了一场天衣无缝的局:何清晏被捅成了个马蜂窝,全身所伤都是拜苏萼的独门暗器所赐;虎霸王王震岳和赤面鬼雷凛被何清晏刺了个透心凉,你又死得如云鹄那般无异状。桓儿置身事外,身受重伤,自然而然便成了唯一的见证人,到时就取桓儿的口供,说搜至灵堂,撞见这几伙人火拼在一起,不消多言,任谁都会认定是分赃不公,窝里反目。”
“云鸮、云鹤等人自然就深信不疑了,这样天衣无缝之局,谅云鸮等人再聪明也想不到你我有何干系,自然此事便就此做罢,不会再牵连过多。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便将这枚回魂丹喂你服下,再筹大计!”
孙清浊依自犹豫不决,仿佛心中实在信不过眼前这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者,只是觉得他的心机深沉,心黑手狠,自己左也不过是他局中操作的棋子,难免会被他玩在鼓掌,死到临头也浑然不知,与虎谋皮那便是要莲藕的心窍浑身是眼,才能绝地逢生。
他心中怒骂:“你这老贼倒会打如意算盘,不顾我们死活,算来算去你不露真身,终究不会殃祸上身。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知道你这么多秘密,还如何能好活?”
又强自安慰:“也罢,只要我还握着‘玄鉴’这根救命稻草,他就绝不会动我一根汗毛,呵呵,就算你将天权观翻个底朝天,这无中生有之物如何能找见,大傻瓜!”
云鸿道长摊开两只手掌,同时呈上毒药和解药,脸上若有一丝参不透看不穿的叵测笑意,说道:“放心好了,快快服下吧!”
孙清浊咬紧牙关,心下决定拿自己性命赌上一赌,看了一眼那颗鲜红如血的毒药,心中一个战栗。他不想在眼前这个强大的对手面前露出胆怯,不想让他看破自己的不安,只是为了安稳了一下心神,不自禁又用余光撇向这个宛如江湖巫医一样的人,忍不住偷望一眼他另一只手掌的黑色解药回魂丹。
他不能再犹豫不决了,一刹那迅捷无比地伸手取过那颗龟息丸吞了下去,在没有任何不适感之前,平静的调整着呼吸,装得淡定自如。
云鸿道长满意的缓缓将摊开的空掌捏成拳头,收入袖囊,却仍旧摊开放有解药的那只手掌试探着他,仿佛引诱着他隐藏在心中深处的那份胆怯。
这毒药药力来得凶猛,只有那闪光一瞬容他在后悔与坚决之间纠结,心底不时有个声音拼命地想破口而出‘快让我服用解药’。
一盏茶时匆匆便过,熬到此刻,他容不得自己心存半分悔意,潜意识不断地让自己坚信眼前这个可能会见死不救的人,一定会解救自己于危难,但他知道这是个赌局,如果他对自己的救命稻草自信满满,大可不必过分担忧,但他不确定,也许他在跟魔鬼做一场交易。
他的眼里被灌满了黑暗,失去了意识,不过片刻气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