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只当自己是一只游荡在江湖无牵无挂的孤魂,他的生死,无人关心,唯一还能够感到与这人世间有所牵连的便是天下第一的剑,因为这把剑,他苦苦追寻,苟活了这许多年;因为这把剑,曾经的会稽剑宗荡然无存;因为这把剑,他在师傅灵前发下毒誓,一定会为会稽剑宗报仇雪恨,他的生死冥冥中早已与玄鉴暗中缔结,生也是为她,死也是为她,爱也是为她,恨也是为她。
他的孤傲寂寞,仿佛只有这把剑知道,待到他得到她,他便已经结束了这活着的唯一牵挂,他一定到龙首崖自行了断,与这名为天下第一剑共葬深渊,从此了绝这‘天下第一’的名号!
他厌恶自己这样绝望孤独的活着,此刻他已经看到了他的归宿,谁也阻拦不了他誓死的决心,恶狠狠地道:“哼,到头来你还是怕死的胆小鬼,这把剑只会要你的命,你若怕死,那好得很,好好活你的便是,怕死,便将她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蔺逸可笑道:“呵呵,我自有生路可走,哪里还要你施舍,真是可笑,可笑你已无活路可走,你急切要这把剑,原来是想和你这可悲的宿命做个了断,教这天下第一的宝剑为你陪葬?”
段烛淡然笑了笑,这正是他多年隐藏在心底无比绝望的心思,他冷冷道:“不错,我一心誓死,你都不愿施舍给我,不可怜我吗?”
蔺逸笑道:“施舍?我娘从小教我施舍仁慈,从未教我作恶行凶,擅杀人命,你与我无冤无仇,平白无故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既一心誓死,我更不能如你所愿。”
段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你娘?你还有娘亲,你娘还有这样的慈心,你不是为父报仇,孤苦一人,流落天涯吗,想不到竟是个爹疼娘爱的宝贝儿。”
他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心道:“不对啊,蔺少冲那么爱她,怎么会又再娶妻生子,不对……”
他一时忽然有个不详的预感,疑惑地问道:“你娘是谁,叫什么名字?可是叫‘鱼晚照’!”
蔺逸心头一惊,暗道:“他…他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他一时惊奇得不能言语,愣在了那里,却不动声色。
段烛看出他的表情,预感成真,已被他言中,此刻彻底崩溃,歇斯底里惊叫道:“怎么会,她还活着,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亲眼看她死在我怀里,不,绝不可能……当年她的死,我恨煞蔺少冲,她怎么会还在人世……她在哪里,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