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看着我不像开玩笑,扭头看看强子,又看看六子,犹豫一晌很是乖觉地说:“丁当不吃狗肉了。”
强子几个人神色一下子变得沮丧无比,当着我又不敢跟六子发脾气,一时间气氛当场就冷了下来。
六子这时候倒是一点都不拘束了,跑进院子里翻腾出个架梯,支好了爬上去解那个绳套。强子再怎么不乐意,眼力价还是有的,赶紧招呼其他几个人过来帮忙,众人手忙脚乱地把黑魁弄了下来,当然,指的是黑魁的尸体。
这家伙放下地来,比挂在那里更加显眼,看得我都有点意动。这么一大只,埋了果然可惜吧?何况看丁当的样子,很是委屈。倒也怪不得她,牛羊海鲜什么的,平时就不缺,家里还真是没有做过狗肉,小家伙果然是好奇了。
我抬眼看六子,六子一下子就挡在我前面:“少爷回去吧,这里挺晦气的。”生怕我反悔的样子。
我点点头,叫强子再去拿两把锹,总不能叫六子一个人去刨坑:“埋到后山吧。”我说,然后对六子说:“这几天你就守着那地方,看几天坟好了。”
看着他一脸错愕低下头,我拿下巴指了指强子:“这样是免得有人心怀不轨,偷坟掘墓。”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连忙点头:“是,少爷。”
六子一脸的叫屈:“至于吗?跟防贼似的。”我呵呵笑起来:“别人不一定至于,你嘛——”我摩挲着下巴,一脸的苦思:“还真不敢保证。”强子受挫,扯着嗓子嚎起来:“少爷!”我连忙捂上耳朵,说:“别嚎了,死的不是我,你做的哪门子孝子。”
旁边几个保镖扑哧笑起来,六子翻着白眼去跟丁当套近乎:“丁当,你确定你不想吃?那个狗肉,可香了……”妈的真无耻,一瞬间我有了想骂人的冲动,这家伙为了张嘴,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丁当看着强子讲的口沫横飞,犹豫着可怜巴巴地看过来。我又好气又好笑,抬腿一脚踹上强子的屁股,把他踹到一边去:“把丁当教坏了,老子饶不了你!”
强子捂着屁股站起来,一脸幽怨地看着丁当,看得我后背一阵发毛。丁当无奈的仰着头看我:“咱们晚上吃狗肉吧,要不小强哥哥要馋死了。”丁当稚嫩的童音,清凌凌的响起,把立在周围的几个人,逗得哄堂大笑,六子看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仿佛出丑的不是强子,倒成了他。
我对于强子的这一点也是毫无办法,狠狠瞪了他一眼,拉起丁当的手往回走:“看在丁当的份上,晚上吃狗肉,现在先把活干好了。”众人轰的一声答应了,气氛立马热络了起来,走出去老远还能听见强子在那里吹:“不是兄弟这么死皮赖脸,你小子能吃上狗肉?”我不由暗里狠狠地骂了句:“他妈的!”
给他们一折腾,郁闷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既然知道林家的事有霍管家挡着,心下没了负担,人也觉得轻松不少。我对霍管家不感冒,不代表他的信誉就低,事实上这个冷的甚至有点木讷的人,十分靠得住,这也是我见到他就觉得窝火的原因。
回到卧室,拿过笔记本,找了几段轻音乐,闭上眼躺在床上,意识忽近忽远,仿佛走出了院子,走进了山林。不是音乐,是微微的风,似有似无,轻抚着人的脸,彷佛在跟我说着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话题,生长壮老已,或者生长化收藏。中国五行阴阳孕生于的道,奥妙而自然,繁复而简约,明明白白,却又博大精深。我浮浮沉沉,陷在里边,不得而出。
被子被人撩开又放下,我没有睁眼,丁当带着微微的凉,偎在我身侧,安静而乖巧。
“少轩哥哥。”她小声地唤我。“嗯。”
“丁当有没有不乖?”我睁开眼,丁当正认真地看我,清澈的眸子一直望到我的心里最深处。“怎么会这么说?”我摸着她头顶软软的头发,温和地问。
“今天哥哥好为难。”丁当轻声说。“没有啊。”我轻轻地回答。
“真的没有吗?”“嗯。”
然后又归于安静。丁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