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千里寻子

2018-04-15 作者： 顾西决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千里寻子

穆菲雪连夜北上，顺着官道纵马疾驰，黎明时分，道路上发现了数十具尸首，黑衣，蒙面，穆菲雪下马查看，这些人胸前都有着几个触目的血手印，显然是被一招致命的。究竟会是什么人呢？这一带，虽然绿林山贼横行，但也多是向着过往客商下手，谋财而不害命，这些黑衣人，看起来绝不像是过往客商，那么，这些神秘的黑衣人为何来此，又是被谁所杀？穆菲雪上了马，一边策马驱驰，一边沉思。长长的官道两旁，雪地下是荒草寒沙，满目苍凉。

不多久，迎面走来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头发苍白，背略微有些儿驼，嘴里叽哩哇啦念念有词，见了穆菲雪，脸上露出喜色，迎上来便问：“姑娘有没有见着我儿子，这么高，瓜子脸……”那人边说边不停地比划。待得穆菲雪认出眼前这人时，也是大为吃惊。眼下这人，正是欧阳楚歌下了通缉令、四处追杀的歌书残，看起来，此时已是心智完全疯狂了。这样看来，先前那些黑衣人，多半是欧阳楚歌自帝都派来杀歌书残的，却反被歌书残一一杀死了。

一年多前，穆菲雪曾在帝都见过歌书残，那时歌书残虽也已是而立之年，却还气宇轩昂，见状硬朗，想不到，才一年多时间，歌书残看起来沧桑了这么多。“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果真不假，一朝得势，纵然能够鸡犬升天，封妻荫子，但落魄丧魂失势时，也是可怜。”穆菲雪心底感慨，下马对歌书残说：“我没见过你儿子，不过，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是谁？”歌书残一时陷入沉默，他的脑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现在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还有个儿子，且儿子正处在危险里，等着他去救援。“我是谁？”歌书残茫然地望着穆菲雪，期待着从她那里得到答案。穆菲雪说：“你是歌书残，你难道真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吗？这样你又怎么去找你儿子啊？”

“歌书残，”歌书残极力在回想，说，“歌书残是谁啊？”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不，我要找我儿子，”歌书残又不停地比划，希望穆菲雪能够告诉他一些什么。穆菲雪想：“看来，他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这般疯疯癫癫，可还能够一次次逃过欧阳楚歌天罗地网式的追杀而活下来，这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其实这也不是不可理喻，因为歌书残一心只惦记着他儿子，其他一切都不会对他造成困扰，靠着这信念，他可以在神志不清的悲惨境地里，克服一切困难而活下去，继续寻找他的儿子。穆菲雪不忍心再看眼前的悲惨情景，牵着马绕开，继续默然往北而去。歌书残神情失落，慢慢往相反的方向走着，漫无目的。他似乎能够听得茫茫旷野里的声声呼喊，那呼声其实来自他心底，换起了他心底对儿子的形象的记忆。他的脚步，看起来多么沉重，多么迟缓。

原来，歌书残逃离帝都的那晚，沿着暗记指示的路线，一路纵马北去。到得黎明时，却所有的暗记都突然消失了，歌书残勒马停住，四顾茫然，都是荒野，他在荒野中找了一整天，在这一整天里，身上受了四十八处剑上，心口也被重击，但他终于没有倒下，深夜里，他疲倦困乏得不行了，才靠在一个洞穴里小憩了一会儿，迷糊中，他似乎听得妻子在呼唤他，那声音，既悲伤，又飘渺，他循声赶去，那声音突然消失了，只剩下无涯的荒野将他整个的包围住，没有路，这时候他才突然想到儿子有危险，在等着他，一惊之下醒了过来，伸出衣袖楷了额头的冷汗，突然间想起什么来，他急切地伸手往怀里一摸，发觉呆在身上的包裹不见了，那可是她妻子的心呐，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的，也许是昨夜一心记挂儿子的安危，赶路太急，掉了都居然没有察觉。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昏黑，心空了，却如刀扎般疼痛，他赶快纵马原路返回，想要把妻子的心找回来，却因为极度劳累和悲伤，又遇上一拨又一拨的杀手，经历无数次的死里逃生的厮杀后，他居然忘记了自己返回是为了什么，只有在梦里，他常常听见儿子惨烈的呼救声，还有妻子温柔是声音“快去，好好照顾咱们笑儿……”

歌书残无论走到哪里，遇人就问“你有没有看见我儿子啊”，好几次，他都欧阳楚歌派来的杀手骗进了设好的陷阱，却还能够奇迹般地存活下来，靠的是他心底强大的意志，及种种机缘巧合之故。前几日，就是在这片荒野里，他被十几名杀手骗来用金丝网阵罩住，眼看就要丧命了，恰巧慕容如烟父女自北方扫墓归来，经过这里救了他。从中原往边疆，又边疆而中原，他在这尘世踯躅前行，神情悲怆，两眼茫然，心底想着要去找寻儿子，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