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曲谱由来

2018-04-15 作者： 顾西决

第一百二十五章 曲谱由来

罗孽摇摇头，神情专注地望着楚江天，坦然说：“这个，我也甚觉奇怪。按理说，这样的曲子，一旦被修复了，必定会风靡天下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为何世间却又不见此曲流传？还望楚教主赐教一二。”罗孽将筷子也放下了，等着楚江天解答他心底的困惑。“其实，知道其中原委，这就一点也不奇怪。”楚江天夹了一筷子菜，嚼着咽下去了，才接着说，“虽然，于音律，楚某一窍不通，家父却是个痴爱音律之人，他年轻时，就曾专程赶往天音阁拜谒过华晨宇。只是，关于他去拜望华晨宇这件事，他半辈子都只字不提，谁也不知道，他是否真到过天音阁，就算到过，又是不是真见过华晨宇，反正华晨宇总是行踪诡秘，飘忽不定，据说这江湖上，见过他真面目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

“令尊手里既然藏有华晨宇亲手修复的《洛神赋》曲谱，那他们定见过面的了。”罗孽心底暗暗慨叹自己生不逢时，未能够见得上华晨宇那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楚江天的神情似乎也被往事触动，他回想了好一会，深深叹了口气说：“药王有所不知，这《洛神赋》曲谱，是事隔多年之后，才到的家父手里的。”“哦？”罗孽满怀期待地望着楚江天，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还记得，那是个风雪之夜，大雪足有好几尺深。当时我才只有十一二岁，那一天夜里，我看见一个神情冷峻的老人踏进了我们家大门，可看他的样子，并不是来避风雪的。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人原来就是名动天下的天音阁阁主华晨宇。小孩子对家里来客，总觉得是件新奇好玩的事，因为来了客人，家里总会添些热闹，小孩子天性嘛，都爱看热闹。有时候客人还会讲些吸引人的故事，那就更有趣了。只是，那天，家父神情却一点不好，他和那人寒暄一番之后，就领着那人直接去了他的书房，只有前去添火加炭的那个管家，才可以隔一段时间进去看看火。我早早就被家母督促着上 床睡觉了，但那一晚，家母恐怕是一夜未眠。后来偶然听得她说，那一晚，她以为华晨宇是来我们家寻仇的，所以一直担心着家父的安危。当时我还小，大人之间的事情，很多不明白，也从不过问。那一晚，家父书房里的灯，一直亮到天明，只是，谁也不知道，那间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包括家母。第二天，天际才隐隐发白，华晨宇就离开了，自那以后，家父性情开始慢慢变得古怪，话也不多，他整日里神情沮丧。有时候，他甚至会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发怒。渐渐地，他连教中事务也不闻不问了，一切都得家母来打理。他挥霍重金，只把那些琴师聘请来，整日里为他弹奏《洛神赋》，就是那晚华晨宇亲手交给他的《洛神赋》。在那无休止的琴声中，他一天天憔悴下去，家母请来很多名医，都拿他的病没办法。

“直到家父逝世以后，我才从家母那里得知，父亲之所以性格变的那般阴沉，完全是被他心底的痛苦折磨所致。因为，华晨宇是拿那个他费尽心血修复的《洛神赋》来，是想换取我风雷教的《风雷诀》的，家父明知《风雷诀》对楚氏子孙而言，比性命还重要，奈何他鬼迷心窍，实在太痴迷于那什么天下第一琴谱，就将风雷教的镇教宝物，双手奉送给了那华晨宇，事后他又觉得自己愧对祖宗，深毁自己的行为，于是就在痛苦消沉中将自己折磨致死。至于家父与那华晨宇，究竟有什么冤仇，家母却至死都绝口不提，每次问及她这样的问题，她总会情绪失控，问她这事，看起来倒像比拿刀子剜她的心还令她痛苦。也不知道，华晨宇自己武功早就登峰造极了，还不择手段从家父手里骗那《风雷诀》，不知究竟是何居心。后来听家母说，华晨宇走后，曾给家父写过一封信来，答谢家父的慷慨馈赠，他哪知道，这根本就是玩物丧志，哪是什么慷慨馈赠。华晨宇在那封信上说，要家父放心，他绝不会将《风雷诀》泄露以免威胁到风雷教，还有，他已将修复后的《洛神赋》曲谱毁去，为修复《洛神赋》，他虽殚精竭虑，耗尽心血，却最终觉得，与真正的《洛神赋》，相差实在太远，他不想那样拙劣的东西在时间流传。他同时也在信里，一再恳请家父，不要将手中的抄本传与他人。也是自那以后，华晨宇就突然间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再没有人见过他。”

“想不到，此中情由，竟是这般复杂。”罗孽也是听得唏嘘感慨不已。楚江天说：“是啊，但其中，还有许许多多，直到现在我也还不曾明白的事情。菜都凉了，来，药王咱们喝酒。”罗孽放下酒杯，楚江天笑着说：“难得遇见知音之人，今天见药王你这般喜欢这曲谱，这般珍贵之物，落在我这样的粗人手里，也实在是浪费得很。”罗孽以为楚江天是想将那曲谱赠予自己，赶忙推辞说：“如此珍贵之物，我老毒物哪里受得起。”

楚江天神情里掠过一丝嘲讽，心底冷哼一声“想得倒美”，脸上却笑着说：“如今，楚某确实有意借花献佛，想将这曲谱送给药王，只求药王能够帮楚某一个小小的忙。”罗孽坦诚地说：“什么忙，楚教主请直说，只要是我老毒物能够办到的，决不推辞。”

“这事，对你药王来说，再轻易不过的了。”楚江天顿了一下，接着问，“药王可知丧魂丹？”罗孽不说话了，听见“丧魂丹”三个字，他整个人像是触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这《洛神赋》他就算再想要，恐怕也是不敢去碰的了。楚江天万万不曾料到，罗孽听得“丧魂丹”几个字时，神情转变竟会这样大，于是赶忙打圆场说：“哦，当然了，药王肯定是知道的。说不定，当今之世，也许只有药王你才能够配制得出来。”罗孽本想即刻起身告辞，奈何方才那一段音律，却像什么魔力似的吸引着他，于是他继续坐着说：“其他的事，我老毒物都可以答应，哪怕是要我去杀人也行，只是，这丧魂丹，就算我真能够配制得出，也不能够给你。”

“药王你误解楚某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想从你那里得到丧魂丹，只是想讨得几粒能够彻底解除丧魂丹之毒的解药而已。”楚江天信心满满地以为，这下罗孽应该不会拒绝了。

“不行，只要是和丧魂丹相关的事情，我老毒物都不敢去碰，那会惹火烧身的。我劝楚教主也还是别去碰，说不定是会丧命的。”罗孽站起身来说，“这《洛神赋》，我老毒物还是不敢碰了。告辞。”楚江天心底大为失望，却还未放弃希望，而是笑着说：“药王先不要忙着下结论，《洛神赋》我给你留着，我可以等，药王你也可以慢慢考虑。”

楚江天起身将罗孽送到总坛大门外，还未回到屋内，就听见一阵咳嗽声由远而近，在寒风里，听起来像是夹杂着丝丝戾气，楚江天心想：“定是武灵鹤那痨病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