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渴望死的慰藉

2018-04-15 作者： 顾西决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渴望死的慰藉

自司马翎军队在小镇里驻扎以来，卓浪一直留在军中，虽为养伤，但却是每日同司马寒江一道喝的酩酊大醉，终日里迷迷糊糊。阿兰的死，使得他非常伤心，突然间，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得过且过。这一日，旁晚的时候，司马寒江他们俩又喝了好几坛陈年的竹叶青，是这个小镇最有名的酿酒师所储藏的，为了那几坛酒，司马寒江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古人有千金买一醉的雅兴和豪气，在这方面，司马寒江也毫不逊色。只要是他看上的酒，就算再昂贵，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弄到手。暮色深沉的时候，卓浪跌跌撞撞，晕晕乎乎回了住处。夜晚的天色很清朗，天空难得的幽兰，残月悬在中天，窗户里洒进来缕缕洁白月光。

这月光在卓浪的记忆里翻搅起来无数凌乱画面。他竭力想要将这些飞速旋转着的画面，与什么可能的意义连接，但终归徒劳，他无法从这些一闪即逝的模糊影像里，捕捉到任何确定不移的东西。感觉脑袋是被狂涛巨浪不断翻卷打击着的一块木头，潮湿，钝重且麻木。他就这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安静的坐着，偶尔会迎面吹来一丝寒冷的风。久了，醉意彻底上来，他也彻底睡了过去。睡得很沉，一直整个身子滑到椅子下去了，都不自觉。他被冻醒过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后半夜，窗外的月光似乎依旧皎洁着，他全身冰凉，酒意已过去大半。清醒后的疼痛在头脑里翻滚，在胃里翻滚，直接且浓烈。

卓浪就那样在地板上躺着，地板是磨得光滑的石板铺成的，他就那样躺着，动都不想东一西，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背下的寒冷让他不自觉地回忆起日月岛上的阳光和空起来，恰恰是这突如其来的回忆，使得他无法继续在再地板上躺下去。他费劲地撑着地坐起来，缓和一下脑海里旋转的画面，最终站起来扶住窗子。这月光于他，依旧有着一种熟悉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呢？是姑娘身上的的某种朦胧飘渺的幻觉。是的，是这月光，让他想起凌梦竹来。自在鬼窟分开后的这些日子里，他很少想起她来，这时候想起来，他心里，既有着几丝甜蜜的温柔，又有着苦涩歉疚感和负罪感，甚至是刻意的压制和回避。至今，他自己也莫不清楚，他自己心底对她，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千头万绪，纠葛交错，理不出个眉目来。像是茂盛的藤网覆住一块顽石，繁盛弥漫开来的阴冷，挡住了阳光；但有时候，也会觉得是种特别的依靠。至少，在记忆藏匿的某些神秘角落是如此。

卓浪心底已做了觉定，明天一早，便同司马寒江等告辞。离开这里，或许他会慢慢看清楚自己的路，不，他甚至渴望着离开任何一个可以安定的地方，从此开始流亡。虽然不知道能够去哪里，该去干什么，残月刀不再，复仇的希望，就更加渺茫，此时他心底有的，是种强烈的渴望，渴望着随便为什么理由去奔波，渴望哪怕是做迷失在荒野或是无边沙漠里的受伤的狼，只要还拥有一点点支撑自己的力量，就要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亡来临，或者惶恐，或者安详地闭上眼睛。“我这是怎么啦？”他突然自言自语起来，脸色苍白而冰冷，眼里闪现一丝恐怖和厌恶，“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在渴望着死亡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