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6)
2018-04-15 作者: 为雲飘
往事(6)
时值十月深秋,柬埔寨的茂密林子里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地炎热。
任长风裸露着精赤的上身,靠在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前,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精壮的身体上往下滚落着,他浑然毫不在意,整个人情绪低落,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偶尔来往忙活的帮众,不知道今后要如何打算。
曼谷一败,洪门众人被数不胜数的暴民追打得如丧家之犬,败得那是一踏涂地,令社团在当地的损失简直不可以数计,更是在带来的兄弟们心里埋下了恐惧的阴影,大家如今遁入柬埔寨,寄人篱下,进退不得,且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未来几何,使得他心灰如死,短期内难以重振军心,只好连连唉声叹气,想想之前出来南洋为社团扩土封疆,豪气干云天,哪知几个回合下来败多胜少,损兵折将,劳民伤财,凄惨的境地真是让任长风他无颜以对大哥和内陆的兄弟了。
任长风正伤感困顿,一个电话声响起,他颓废地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大哥谢文东的来电,他赶忙调整了下情绪,接通尊敬地叫道:“东哥!”
“长风?”那边确定了是他后,才继续说道,“没事吧?怎么声音那么压抑啊?是不是因为这次失败影响到了情绪啊?”
“东哥,我。。。。。”任长风听他一上来就提伤心事,心底突然涌起了诸多委屈,喉头都哽咽了,眼眶随之也湿润起来。
“不会吧?我们长风还会哭鼻子啊?哈哈。”那边听他语调不对,居然还有心思调侃起任长风来。
任长风可受不得这个,提起要强的性子,“刺啦”一抹脸,恢复了平常的狠戾,狠声就对着电话说道:“东哥,我不服!”
“这还差不多嘛。”谢文东似乎知道他的心绪变化,“不管你服不服,这个世界不是拳头大,钱多就可以摆平一切的,之前我们在国内做事太顺了,令得兄弟们都以为所有的争斗都是那么地循规蹈矩,诸不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看不懂,想不到的方法和人,更有那么多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你多栽点跟斗有好处,吃一堑长一智,只要青山在,就有还手的机会。”
“但是,东哥,我怎么都想不出办法来破解这样的局,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反败为胜啊!要知道,进了曼谷简直就是全民皆兵,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动员起那么多人为其卖命的,个个都玩了命地和我们作对。”任长风道。
“哪有那么多人会像个傻瓜一样死心塌地供人驱使的,除非有天大的利益,但是如此巨大的利益洪韦生是拿不出来的。除此以外,排除了那样的可能的话,我想就是我们思维常理触碰不到的范围了!”
“那还有什么我们想不到的?”任长风迷糊起来,托头想想后,突然脑子里跳出在印尼,那个名为罗耶的杀手的诸多诡异手段,更由此联想到了,姜仁这个奇特的朋友身上所发生的让自己都不敢置信的遭遇来,不自觉就说道,“东哥,你是说。。。。。?”
“长风,好好琢磨琢磨,这件事情我猜得也是**不离十了,我们的对手手段非常人所能理解,我这边已经开始着手应对了,等有了结果我再给你电话,暂且,这事情你先闷在肚子里,明白了吗?”谢文东沉声嘱咐道。
任长风面色一正,忙急声应道:“我明白了东哥!“
………
………
木屋子里的事情给小天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再靠近那里了。事后从村子里人们的嘴中,他还听到了一个消息,被村民们尊敬无比的的洪韦生博士自那以后身体每况愈下,甚至呕血不已,住进了当地最好的医院,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许多人忧心忡忡,工作生活也是仿佛离魂般,于是大家待得一有空就自发地到周围的佛寺为他烧香祈祷,更有许多知情的要人,也是频繁地送来慰问的物事,如此这般下来,使得村子都笼罩在了一片愁云里。
日子在这样伤感的气氛里悄悄流逝着,寒冬来临了,小天格日常要操持的家务也繁重起来,偶尔周末有空,也因为天气的渐冷家长防寒的原因,甚少看到小伙伴再继续出来玩闹了。家里的父亲一如既往地忙碌,一天到晚不归家是家常便饭,母亲裹着漂亮的寒衣,越发妩媚,每日的睡眠时间愈加漫长,天格除了自己背上逐渐好动起来的弟弟偶尔能让他在烦躁劳累里带来点小高兴外,他在深冬的村子里更多感到的是无趣。
在寂寥的村子里转悠,他偶尔也会看到那天木屋子里的诸人。作为博士的学生和师友,他们在村子里和公司内的身份地位很是独特,也是备受大家的尊敬,他们每日总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看表情没有任何人对那天的事情有任何不满和言语,也没有人向大家说过发生的事,特别是奇仲,受了洪韦生那么重的打骂,自己刻意隐瞒了下来,由于年轻他身体恢复得很快,在众人面前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谦恭和热情,而且在博士生病的日子里上下打理集团的事物,即使繁杂劳累到身形都消瘦了也没有任何怨言,一副大师兄的做派很得员工和村民们的拥戴,但是小天格对那日,洪韦生的目光和表情是记得那么的深刻,心底不知道为何反而有点畏惧奇仲,所以远远看到他,都选择了绕道而走或者悄悄躲起来。
临近元旦时,洪韦生博士病情好转了起来,回到了村子里,这让大家都很高兴,村子里的气氛有所缓解。但是对小天格的生活来说,这样的变化没有任何意义,每天他照旧忙着家务,闲暇时就带着弟弟在村子里游荡。
这一天,他无聊地背着搅闹的弟弟,带着看不见的姜仁这对连体婴儿,在外面溜达闷了,怏怏回到了家门口,突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自己家的门槛上似乎正在等待着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久病初愈的洪韦生博士。这个人在他心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小天格看到他时心底没来由地感到了慌乱和紧张,想到那天这个人反常的情绪和凶狠地对待自己的学生的方态度,他害怕得隔着老远就止步不前,进退维谷,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洪韦生气色相比之前那是大大不如了,脸色苍白身形佝偻,更显老态。他看着小天格犹豫的动作,似乎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此刻的他哪里还有那天木屋内的严厉和反常的样子,懒洋洋地端坐在门槛上,一脸的祥和,满目的微笑,摆着手和颜悦色地向天格做着手势,招呼天格上前去。
天格想想家还是要回的,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走近了他。洪韦生待他两走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先是象变魔术一般从手里变出两根花花绿绿的棒棒糖来塞到两个孩子手中,哄得天格的弟弟咧开小嘴欢呼不已,然后自己温和地拉着小天格一起坐在了门槛上。
洪韦生的手很大也很暖,他没有着急说话,先是抓着小天格的手掌上下揉捏了 一阵,接着再在他身体各个关节摸索探寻良久,待得如此这般莫名其妙的举动之后,就将复杂的目光都投放在了小天格幼稚 的的面容上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一般。小天格虽然不明其意,但是感受到洪韦生没有恶意,似乎不会象上次看到那样胡乱发怒,方才放下心来任他上下其手左瞧右看。
“死老玻璃。”姜仁看不下去了。
意识倒无所谓,仔细观察洪韦生的动作后,冒出一句:“他在摸骨观相。”
“靠,孩子毛都没长齐还观相?”姜仁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