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姜旭已然被放到了井底,这口井居然是枯井,只有井底一角残存有一洼井水,姜旭稍稍放心,却是无力从吊桶中爬出身来。过了足足有两盏茶的功夫,那庄丁才从井口攀着绳索潜了下来,背上背了一个包袱,那庄丁落身井底,将姜旭从吊桶中抱出放在地上,卸下背上包袱,从里面拿出来十几个熏得发黑的馒头,与几块腌肉,那庄丁笑道:“姜少侠,现在齐家堡所有的房屋都烧了起来,在下只是抢出了这么一点吃的,这大火得烧上个两三天,期间无法外出,这就是咱们二人这两天的口粮吃食了,”又从包袱里拿出瓶刀伤药说道:“姜少侠,我知道这普通的刀伤药也就能止止血,你受的是内伤,未必管用,但总是聊胜于无。”
姜旭点点头,费力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肋下衣襟的内侧,庄丁从姜旭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这是你们恒山派治伤的药?”见姜旭点头,从瓶中倒出十几粒分成三种颜色的药丸,拿到姜旭面前,在姜旭的示意下挑出一枚淡青色散发着浓浓药香的药丸喂入姜旭口中,扶着姜旭躺倒,姜旭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乡,庄丁在一旁啃着馒头闷坐,看着姜旭脸上血气慢慢回复,脸上表情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得意,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窃笑。
半天后空气中渐渐灼热起来,姜旭醒过来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轻咳了一声,知道已经能开口说话,看了庄丁一会儿,开口问道:“忙了这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庄丁心中大喜,知道姜旭问自己的名字,便是感念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想要将来图报了,连声陪笑道:“在下杨忠,姜少侠伤势不轻,可得好好休养,先保住了这条命日后才有机会逃出去啊。”说着递过两个馒头和几块腌肉。姜旭腹中早已空空,不时的鸣响,但看着那黑乎乎的馒头腌肉,却又全然没了胃口。
那庄丁杨忠见姜旭眉头皱得紧紧的,连声道:“姜少侠身为大同总兵之子,平日里吃的山珍海味,现在可没地方找去,这些东西只不过被烟熏了一下,还是可以吃的,不吃东西没有力气,伤势可是不好恢复,姜少侠还是将就点吧。”姜旭默默点头,闭起眼睛将馒头塞入口中,嚼的两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杨忠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了。
不觉间外面大火越烧越旺,井底也是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就连浓烟也灌了一些进来,所幸井底有水,杨忠扯了两块布头沾了水递了一块给姜旭,倒也能抵挡住烟气。姜旭勉强吃了一个馒头,此时再无胃口,索性闭起眼睛静坐。时值隆冬冬末,到了晚间,阴寒的天气因为烈火变得燥热,杨忠早已脱了外套,过了片刻,又将中衣脱下,额头脸上汗水流淌。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终于渐渐熄灭,杨忠爬出水井,眼前一片残桓断壁一股股青烟不时从尚未燃尽的柴木中冒出,杨忠已经被呛得眼流直流,几乎睁不开眼睛,连忙回到井底,姜旭不会内功心法,但每天一枚治疗内伤的药丸,又吞了两颗红色的补血的药丸,内伤已经好了一些,没有了生命危险,只是脸色仍旧苍白,气血亏损的厉害。
三天来,杨忠带入井里的粮食已经渐渐吃尽,其中大部分自然是到了杨忠的肚子里,姜旭仅仅吃了两个馒头几块腌肉,幸好井里的水还剩下一小半并能入口解渴。
姜旭招手示意杨忠到自己身边,从怀里摸出一块锦牌,上面刻着“大同总兵姜”五个小字,说道:“这是我父亲的令牌,用它可以号令大同镇的官兵衙役,恒山派众位师兄弟都知道我有此物,你拿了这令牌去城北五里亭张家祠堂,那是我们恒山派在洛阳的落脚之地,你去找他们来救我,他们见到这令牌不会怀疑为难你的。”
杨忠正自琢磨着如何将姜旭救出去,闻言大喜,却又道:“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只怕不太安全吧。”姜旭微微一笑:“我一个人在井底怎么会不安全?现在齐家堡被毁,谁会想到这堡内还有幸存者,你快去吧!”杨忠站起身道:“既然这样,姜少侠就再委屈一下吧,那五里亭的张家祠堂我以前去过,离此不算太远,我快去快回,来回想来不过三四个时辰,期间若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你可千万别出声漏了行踪。”
姜旭点了下头,叮嘱道:“我知道,你到了那里要多加小心,不要到处乱看,最好将令牌举在手里,免得我师兄弟们不识得你误伤了你,另外他们恨透了齐家堡的人,你可要多多小心,盼你尽早带着我恒山派同门前来救我。”杨忠爬出水井,出了齐家堡废墟,径往五里亭而去。